希特勒的不安和神经质越来越厉害。早晨不需要再去叫醒他了。在烦恼的折磨下,他很早就醒来。另外,落在掩体上的炮弹也让他无法入睡。在施通普埃格尔给他注射兴奋剂、林格给他滴了眼药水之后,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在掩体里的房间里来回转悠。他的头发变得更花白了。他的样子像个老头,简直像具活尸体。他在哪里都呆不住。他才在总机室坐下,就又站起来,走进通风机房。过去从没见他来过这些房间。或者吧嗒吧嗒地拖着脚走向布隆蒂躺在里面的箱子,抱起他喜欢的沃尔夫,同它在过道里玩。他很少讲话。
午饭后他经常坐在会议室前厅里的软垫长椅上。然后鲍曼、布格多夫、费格赖因、克里斯蒂安夫人、克吕格尔小姐和爱娃&iddot;勃劳恩都来到那里。爱娃那几天喝白兰地喝得很厉害。几乎再也听不到她的笑声了。只有在有了点醉意时她才参加多由鲍曼、费格赖因或克里斯蒂安夫人开始的交谈。其他人混着喝香槟、白兰地和白酒,根本不注意希特勒。鲍曼、布格多夫和费格赖因一直懒洋洋地躺在沙发椅里。他们的交谈多围绕失去了的奢侈生活及其有趣的事情。他们也想让希特勒参加谈话。可希特勒呆坐在那里,无动于衷,轻抚沃尔夫或歇斯底里地亲吻它。
在有爱娃&iddot;勃劳恩、女秘书克里斯蒂安和荣格,有时也有保健厨师曼齐亚丽和鲍曼的女秘书伊尔瑟&iddot;克吕格尔参加的晚茶时,希特勒只谈如何自杀最好。同时他绘声绘色地形容如果他们落到苏军手里,会有多么可怕。他详详细细地讨论,开枪自杀、服毒自杀或者割脉自杀哪个更好。夜里有可能这样坐到早晨6点或7点。谈论的话题让女秘书们越来越神经质。
在希特勒那里喝过茶之后,克里斯蒂安夫人来到希特勒卫队的党卫军军官们坐在里面的总机室,猛喝香槟。当一天早晨林格来到那里时,克里斯蒂安夫人突然拿香槟杯子向他砸去。后来她向他道歉,解释说,同希特勒进行有关各种自杀方式的谈话,让她的神经再也挺不住了。党卫队员们的情绪也越来越低落。他们试图用大量的白酒和香槟麻醉自己。剩下的惟一希望就是温克军了。
4月25日到26日的那个夜里,苏军切断了柏林和外界联系的最后的地下电话线。这下只能通过两台功率各为100瓦的设备保持无线电联系了。但它们也靠不住,因为天线一再被落下的炮弹损伤。
4月26日凌晨7点左右,苏军炮轰政府区。炮弹冰雹一样落在总理府和希特勒的掩体上方。新总理府到掩体的地下通道顶部多处被炸穿。通道地面形成了巨坑,上面铺起了木板。为了不跌倒,走在上面不得不小心翼翼。从顶上的孔能看到黑色烟云和总理府燃烧的屋顶。钻进的暗淡光线使过道里显得阴森森的。
《希特勒档案》15(13)
9点左右炮火才减弱了一些。京舍在总机室住了下来。戈培尔很快也来了。他的脸死灰一样苍白,脸上有红斑,眼睛红通通的,像一只被追逐的动物。他显得比平时更矮小、更瘦削、更虚弱。他立即谈起柏林的战况。他问京舍对形势怎么看,柏林还能维持多久,温克能否成功地打到首都,他会不会来得太晚了。这些问题戈培尔在过去的两天里已经提过无数遍了。听得出对面临的结局的害怕。他怒骂希特勒将命运交给了他们的国家社会党的头目们:&ldo;如果我还能从这里出去,我要清洗党,这是非做不可的。许多高官表现得像无赖和胆小鬼。&rdo;
戈培尔转向京舍,继续说,纳粹领导层早就没落和官僚化了,特别是自战时以来。最高层领袖逃避战争,躲在他们的园上,狩猎,过着寄生虫的生活。希特勒为什么要依靠雷或施莱彻尔、科赫和弗希特尔这样的省党部头目呢?他们,还有其他许多人,给党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毁了党。希特勒最艰难的时刻他们露出了真面目。他们全都离他而去:戈林,希姆莱,里宾特洛甫,罗森堡,雷和冯克。
上午10点,克莱布斯来希特勒处汇报。到场的只剩下戈培尔、布格多夫、洛伦茨、京舍和山德尔了。由于电话线被割断,无线电天线被炮火炸坏尚未修好,克莱布斯无法报告温克军的什么新消息或施泰讷军的进攻不成功。他报告说,昨天夜里柏林城内的战斗减弱了一点,但凌晨又重新猛烈地打响了。苏军又冲进了德军阵地。在柏林西部它们已经到了采伦多夫中心和达莱姆。苏军的坦克已经到了里希特菲尔德。在柏林东北部,他们已经沿法兰克福林阴道两侧推进到了亚历山大广场,危险地接近了市中心。
这些消息对希特勒的影响很大。在克莱布斯报告时,他的目光常漫无目的地扫来扫去。
中午两点左右,总理府值班的通信组头目、上士亚当(在1944年7月20日暗杀希特勒行动时最早揭发施陶芬堡的那一位)将发给希特勒的一封无线电讯交给京舍。它是上萨尔茨山上的戈林发来的。由于同那里的直接联系断了,他不得不通过多支空军部队转送这封电讯。
内容大致如下:&ldo;我的元首,由于柏林被围,您不能行使全部权力,您的行动自由受到限制,我认为,此时此刻,按照1939年9月1日的国会决定,作为您的接班人,我应该负责对内对外领导德意志帝国。如果到今天22点,也就是1945年4月26日,还收不到您的否决答复,我将认为您是同意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