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阴霾了几日,今日难得的放出了阳光,冬日里的阳光,堪称弥足珍贵。
福妃懒懒的从绮罗霞的刹帐里探出一只柔夷,似平常般唤道:“晴儿,给本宫倒杯茶来。”
不一会,便有一个人轻手轻脚的过来撩开沙幔,将清茶递给福妃,福妃下意识的接过茶,轻餟一口,便觉得味道不对,平日里晴儿冲泡的茉莉参茶,总是香气袭人,清甜无比,今天自己手上的这盏茶,不仅毫无香味,连茶水的颜色都不是那种怡人的绿色,而是一种浑浊的琥珀色,到底怎么回事?
福妃抬头,带着一些疑惑和愠怒,看向面前的来人,待得看清来人的面容后,福妃不由得一愣,不自觉道:“怎么是你,晴儿呢?”
芳儿比福妃还纳闷,径自道:“昨夜奴婢守夜,晴儿姐姐煎药,这个时辰,她早就该来换奴婢了,却不知为何还没有来。”
福妃心中“咯噔”一声,她有一种隐隐的意识,姜太医当日对自己不过虚伪已蛇,背地里却是阳奉阴违,只怕姜太医心里,从来没有断过对晴儿的杀念。
他怎么敢!福妃几乎银牙咬碎,面上却装的平淡,扯开话题对着芳儿道:“既然晴儿不在,那今日便由你先为本宫梳洗宽衣罢。”
芳儿应声上前,拿了软缎绸鞋给福妃穿上,随即搀了福妃下床,福妃的肚子已经微微凸显了出来,这孩子,在她的腹中已经四个月了,虽然外界都以为是三个月,但只有福妃自己知道,这孩子能存活下来,到底有多么的不容易。
福妃下意识的抚摸着腹部,脸上一会痴,一会笑,芳儿见状,忙讨好道:“娘娘肚子这么尖,近来又喜酸,想来是个小皇子无疑。”
福妃低低轻叹,这孩子,若真是个男孩,眉眼之间,一定像极了他,可是,这个孩子与他的生生父亲,却永远不能相认,果真造化弄人。
芳儿见福妃敛眉不语,忙小心翼翼道:“娘娘,是不是奴婢说错什么话了?”
这芳儿是永福宫中最小的,今年不过十三岁而已,稚气未脱的圆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扑闪扑闪的眼里满是纯真。
福妃微微一笑:“没有,孕中多思是常有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芳儿这才放下心来,拿碧玉梳子将福妃的长发一缕缕理开梳顺,她人小,手艺自然不如晴儿那般精湛,但好在芳儿记着晴儿的教诲,凡事最妙莫若会讨巧,当下福妃梳了个最不容易出错,四平八稳的如意髻。
福妃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目光在晴儿忐忑的面庞上微微带过,那神情,忽然就让她想到了当初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也是一样忐忑的迎着丽太妃的目光,说愿意以自己做交换,请求丽太妃收留难民,那时候,真好,干净而又勇敢,可惜,时光总是太过残酷,过去的,便再也不能回去了。
福妃从首饰盒里挑出一支玲珑点翠镶珠银簪,递给芳儿,像是带着鼓励道:“你做得很好,这支簪子是赏你的。”
晴儿怯怯的不敢上前去接,福妃绽开细细笑颜,温言软语道:“快收下吧。”
姜太医昨夜与丽太妃春风一度,此刻正是心情大好,信步来到大殿,却并没有见到意想之中的场面。
看来,还没有人发现晴儿的失踪,那自己,势必要再拖波助澜一把才好。
念及此,姜太医板着脸,扫视了一圈正在忙碌的婢女和太监,扬声道:“晴儿呢,晴儿哪里去了?”
众人听得姜太医的话,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的活,这才猛然想起,从昨晚到现在,她们还没有见过晴儿,众人面面相龇,她们确实不知,晴儿此刻在哪。
小瑞子心中不住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回姜太医的话,昨儿太医不是派了晴儿去偏殿煎药么,晴儿会不会还在偏殿?”
小瑞子此话一出,旁边便有婢女附和道:“是啊,晴儿姐姐许是还在偏殿呢。”
立刻又有人出声反驳道:“晴儿怎么可能还在偏殿,这个时辰,晴儿早该服侍福妃娘娘进早膳了,可是方才扶着福妃娘娘用膳的,分明是芳儿啊!”
姜太医见预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这才摆摆手道:“那就请大家帮忙找找晴儿吧,本太医还有两副安胎药要交与她呢,误了娘娘服药的时辰,这罪名谁都担待不起!”
宫中当差的人,谁不知道福妃是如今是宠冠后宫,得罪福妃就是得罪皇上,众人当下四散行动开来,分头寻找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