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浔是被小姑娘惊慌失措喊哥哥的声音吵醒的,紧接着又是杯子被打碎的声音。
他以为是狗子又起了玩心去闹小姑娘,只得急忙扶着床沿站起来去看个究竟。
门外哪有大狗的身影,苏木正蹲着准备去捡地上的碎玻璃。
如果说苏浔刚刚还有点儿困意的话,现在就是直接被吓清醒了。
他忙弯腰扯住小姑娘的袖子说:“木木先去帮哥哥拿个扫把好不好。”
苏浔挑了几块大的碎片捏在手里,打算先丢到身后的垃圾桶里。
转身先看到的就是连脖子都红着的顾承安,正蜷缩在不算宽的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茶几上垂下来的流苏。
家里的体温计上次摔坏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沙发上的人看着是一副正在发烧的样子。
苏浔急忙招呼了苏木过来:“木木,你去用额头贴贴那个哥哥的额头,看看是不是比你的额头热。”
小姑娘认真的贴了几秒钟才冲苏浔努力用胳膊画着圆比划道:“哥哥大概热了这么多。”
得先把人叫醒才行,苏浔喊了几声他的名字,见他毫无反应,只好又支使小姑娘:“现在木木去轻轻推几下哥哥,把他叫醒,我们得去医院才行。”
顾承安费力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蹲在面前的人以及他手里的碎玻璃片。
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就是走晚了一点,你倒也不用这样威胁我。”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嗓子有多哑。
苏浔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白映的眼尾都泛了红,他已经没了问“不舒服为什么不说”的**。
他扔了手里的东西,问顾承安:“还能走吗?送你去医院。”想到自己和苏木也不像是个能扶的动他的,又补充了一句:“叫救护车也行。”
顾承安突然就很轻的笑了一下:“哪儿那么娇气,给个退烧药,睡一觉就好了。”
也许是他说的过于理所当然,苏浔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对方已经从他手里接过药和水,还不等他阻止,顾承安已经把冲剂倒在杯子里,痛快的喝完了。
沙发是断然不能再睡了,苏浔想了想还是让他去自己房间。换了新的床单和被子,又开了空调,才招呼人进来。
等顾承安躺好了,苏浔又搭了一条重一点的压被在上面。
小姑娘坐在床边的毯子上安静搭着积木,苏浔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就听到苏木悄悄喊他:“哥哥来坐。”
他依言坐下,拿了一块积木搁在最上面。
顾承安应该是睡熟了的,嘴里不知道念着谁的名字,翻来覆去就一个短音节,苏浔没听太清。
转身拍了拍被子,权当是哄小孩了,他想。
顾承安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不少,他正要坐起来,却被异常沉重的被子压了回去。他躺着扭头看了眼在床边趴着睡着的人,他的手还搭在自己被子上,下面额外垫了一条毯子。
果然梦里的拍哄不是错觉。
过去的二十几年他都是生病了自己吃药,然后睡一觉等着好,好像也没什么人关心他,照顾他,这么多年也好好的过来了。
可如今被苏浔这么照顾着,他突然就为自己之前的二十几年感到委屈。
苏木捧了杯水站在床边正要问他喝不喝,就见他一错不错的盯着自家哥哥发呆。
苏浔枕着胳膊侧趴着,睫毛的投影打在鼻梁上,勾勒出一个好看的轮廓。
顾承安突然就有个冲动,他想扯一扯他的睫毛,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
手还没从被子里拿出来,趴着的人就被吵醒了。
苏浔重重的揉了几下酸疼的胳膊,伸手拿过小姑娘握着的水杯,只喝了一口,就放在床边的柜子上:“还难受吗?想吃点什么?”又替他拿走了上面的两层毯子。
顾承安的视线跟着苏浔出了门后就不知道该搁在哪里,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
唯一跟周围格格不入的就是床头柜上立放着的一本画册。
他拿着翻了几页,纸张有点发脆了,里面的内容大多是一些树林、山水、围墙之类的风景画。
苏浔走近抽出他手里的画册,随手放在一边后塞了一碗熬得很香的小米粥给他。
粥很黏稠,显然是熬了很久的,他说:“水煮鱼没有,白水煮小米还是管够的。”
顾承安想,那你就多余问我。
苏木缀在苏浔身后像个小尾巴,她央着苏浔跟她一起睡,她的理由很充分:“今天,木木也想让哥哥拍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