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酒香四溢,李洛苏虽被酒气覆盖,但因为从小佩戴香囊的缘故而总是身带花香,在馥郁的酒气里显出一丝清明。荼沉水双臂撑在床面上,他低头看着少年太子的睡颜,发觉他就像一只刚出生的猫崽,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被烛光映亮的睫毛纤长而颤动,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眼角和脸颊的红晕与撒娇演戏时的干涩不同,被酒气晕染过的更显莹润自然。如牡丹花瓣一般的薄唇微微张开,像是在引诱蜜蜂前来采蜜。
荼沉水伸出手指想去触摸那两片殷红,却听到无意间从中泄出的一丝声音。
&ldo;……余容哥哥……&rdo;
余容。
这是太傅端木药的字。
荼沉水猛然起身,坐在了离床六尺远的太师椅上。
即使刚吵过架生过气砸过东西,也还是会在梦里梦到什么美好的事情吗……
空气里只有烛火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荼沉水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他右手撑着脑袋,眼睛直勾勾盯着床上的人,想起了十年前第一天给太子上课时的情景。
那天他刚踏进东宫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一个哭得随心所欲的小孩子。任性、纨绔、为所欲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荣国出了名的顽劣太子,但这也是他所羡慕的地方。
真是可笑,他一个堂堂镇国大将军居然会羡慕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子?
可为什么不能羡慕呢,随心所欲的哭和笑,他从九岁起就不能再这样做了,一切都是因为那场战争,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
不能……不能再靠近他了……
因为他是那个人的孩子。
荼沉水按了按心脏的位置,灌下最后一口酒,离开了寝殿。
第二天上午,端木药在吏部报到复工之后,去了东宫。
书阁里一片狼藉,他叹了一口气,招人来清理修整干净。过了上课时间,李洛苏没来,余凌波也不在,他找到在寝殿当值的宫人询问,宫人说太子一大早就出去了,并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来又是去逃课了。
端木药想起昨天的争吵,只是在纸上记了几笔。旷多少课就加多少作业,等小家伙回来了还是一样都逃不掉。
&ldo;太……公子,咱们还是回去吧,不然被师傅知道了,你又要挨板子抄书了。&rdo;
&ldo;你别废话!钱袋拿过来!&rdo;
余凌波一脸郁闷,他大早上刚出家门口就被太子殿下拉到东市来了,随便找了家赌坊进去就再也没动过地方。幸亏青楼白天不开门,不然他真怕他的太子殿下一头扎进温柔乡里出不来。
你跟太傅闹别扭就算了,进赌坊为什么要用我的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