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袭藏蓝锦绣苍鹰武夫,浓眉斜飞鹰眸狭长,静立时也掩不住通身的狂狷之气,正是宣伯侯世子,如今的骁骑将军李琦。
擅自闯入别人的地盘,这位似乎没有丝毫不自在,看到蒂莲时亦神色安然,甚至踱步上前抱拳一礼,清朗道,“江小姐,子琦打扰了。”
蒂莲浅浅勾唇上下打量他一眼,未等她开口,虚掩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却正是刘君尘与文叔。
骤见屋内这不速之客,二人纷纷惊诧警惕,刘君尘上前一步淡淡道,“李将军,食客欢三楼是不待客的,还请将军回席。”
李琦不曾理他,而是依旧对着蒂莲道,“方才在后院见到似是江小姐的身影,子琦想起宫宴上要说的话被人打断,故而今日有此唐突,还望江小姐莫要介怀,请听子琦将话说完。”
刘君尘闻言眉心一皱,看着李琦正要开口,却被蒂莲摆手拦住。
她清美的面上笑意淡漠,低清道了声,“给李将军上茶。”,言罢径自往南窗下的软榻步去。
刘君尘见状与文叔对视一眼,只得纷纷垂首一礼,一前一后退了出去。
厢房内静下来,李琦站在原地怔了怔,看着闲适安然的端坐在软榻边的雪衫女子,犹豫半晌,抬步靠近落座在软榻另一侧。
二人皆未说话,直到刘君尘亲自奉了茶进来。
看他静默不语退到一旁却并未离去,蒂莲也并未开口,只是月眸微斜睨了眼李琦,悠闲的捧着青玉茶盏笑语,“那日宫宴上,蒂莲以为表达的很是明确,不曾想李将军既然坚持认为,我们是有话可说的。既然如此,蒂莲姑且再听一听,李将军请说。”
见她不回避刘君尘,李琦亦没有勉强,他端坐着双手搁与膝头,静静看着蒂莲沉缓开口。
“江小姐对子琦,似是有些误会。”
“李将军多虑了。”,蒂莲失笑,视线落在手中的青玉茶盏内,看着浮浮沉沉的一片清茶叶,悠然道,“蒂莲与李将军不过是见过几面,还没有熟识到谈及‘误会’二字的地步。”
似是毫不在意她话中似是而非的嘲弄,李琦淡淡勾唇,神色安宁,“皇上要提拔李家,但一切都随我父亲的意愿,子琦并没有想要为着自身的荣华,而与任何人为敌。”
“李将军说笑了,何以用的上‘为敌’二字。宣伯侯府也好,荣国公府也好,都是皇上的臣子,都要尽忠于皇上,怎么会是敌人呢。”
“江小姐。”,李琦叹了一声,神情间有些无奈,“子琦今日坐在这里与江小姐一谈,怀着满腔赤诚,即便江小姐不以为意,也请将子琦的话听进去。”
蒂莲面上的笑意收敛,淡淡睨了他一眼,搁下手中的茶盏,清漠道,“李将军既然知道你的话我不会听进去,便不要白费口舌了,实话说,蒂莲是个小女子,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素来喜欢有话直言,你怀着什么心思我不想猜也不想知道,不过谢家和相府,即便是不会与你宣伯侯府为敌,至少也会泾渭分明。还是那句话,李将军日后与我们还是不要走得太近,否则引起安帝猜忌,又累及我们两府,实在是得不偿失。”
这几年来,蒂莲已经很少用这样针锋相对的语气与人说话了。
刘君尘在旁听着,不由掀了掀眼皮睨了李琦一眼。
李琦被噎的面色微暗,蒂莲见状浅浅一笑,“像上次在宫中那样,必然已经被安帝所知,李将军即便是真的不屑与眼下的荣华富贵,身为人子,也该替宣伯侯想一想。你知道,一旦卷入庙堂的漩涡,很多事情真真假假,早已身不由己,哪怕是你无意招惹什么人,也无奈偏得招惹才行。这里是朝廷,不再是你们之前占山为王的地界了。”
手握成拳,李琦闭目喘了口气,再看蒂莲时,眼底那份舒和已沉了下去,浮现几分沉郁与锐利。
“没想到对于江小姐这样的女儿家来说,温和的方法会无用。既然如此,子琦也直言坦白些,安帝如何顺利登上的皇位,我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对他的影响,我亦知之甚详,李琦并不想与江小姐为敌。”
这样说话岂不是舒服多了?蒂莲心忖,面色便显出几分惬意悠然,斜斜靠在软榻围栏上,黛眉轻挑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
李琦见状淡淡一笑,“安帝的确雄才伟略,可惜是个情种,男人的大业上若是出现了成为软肋的女人,便终究要功亏一篑,何况,这个女人还一心算计着他有一天死了,后事怎么处理才会不给自己惹麻烦。”
听他拐弯抹角提及她是红颜祸水,心机叵测,蒂莲不以为意,垂目看着纤长的素指,低喃道,“李将军睿智。不知今日前来的本意为何。”
李琦亦不迟疑,直言道,“且不论我父亲那里,李琦本心,亦不看好安帝的政权,江小姐。。。,子琦能否与相府和谢家合作?”
合作?安帝养得豺狼要反噬,自己是不是要与他联手,在蒂莲看来没有必要。
“李将军可能误会了。“,蒂莲浅笑,浓长的眼睫微抬看向对面的李琦,“我相府和谢家,自始至终没有过要改朝换代的心思。”,只不过是她想要夏侯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