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阁老府的五夫人王齐氏难得的,在辰时末便起了床,问了一声老爷在哪个姨娘屋子里睡的后,又问了声七少爷在哪?
丫头回说昨儿晚上七少爷没有回来,王齐氏那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让人去喊了七少爷的通房丫头莺歌过来。
莺歌一进屋子便跪倒在地,带了怯意的道:“夫人,昨儿少爷说,认识了几个贡士,昨日殿试,那几个人就应该是进士了,所以他和他们一起喝酒庆祝……”
“我知道。”王齐氏打断了莺歌的话,冷声问道:“他从你那拿了多少钱?”
这个话,昨日自己儿子就已经跟她说了,还说,那几个新进进士说,皇帝当庭钦点了状元,那状元姓黎,叫黎璟桦。
就因为儿子说了这个消息,又是说陪那些进士去应酬,所以她才同意了他出去,还让他去莺歌那里支取二十贯做开销。
可这一夜不回……二十贯哪里够!
莺歌抬头看了王齐氏一眼,低声道:“少爷说,是夫人您许了的,让奴婢支钱给他,奴婢刚开了钱箱子,他便将箱子里的钱都拿了去,一共是一百三十贯。”
一百三十贯!
王齐氏不觉猛吸了一口气,这可是她这两个月好不容易藏起来的钱,原本以为放在莺歌那里会安全一些,自己那混不吝的夫君王五爷再怎样,也不会想到去搜儿子通房丫头的房子。
没想到,这老子防住了,儿子没有防住!
莺歌又抬头看了王齐氏一眼,低声道:“少爷说,那几个新进进士都是外地的,在京城没有背景,听说他是阁老府的公子,如今都愿意与他结交,少爷说,正好趁此机会和这些人交好,如今咱们房被其他房看不起,他也不是读书的料,不如趁着老太爷还在,给他弄个荫补七品官,到时候有这些人交好,升官也就快些。”
王齐氏大喜,身体都不觉前倾了一些的道:“他真这么说的?”
莺歌用力的点了下头,道:“真的,少爷真这么说的,奴婢也是听他这么说,所以,所以才……”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莺歌满脸的忐忑,看着王齐氏闭住了嘴。
“嗯,所以你才没有抢回去那些钱,你是个聪明的,你在他身边,我放心。”王齐氏笑了一声,道:“难得我那儿子,这次居然开窍了,知道想事了,这次,倒是的确做的不错,行了,你起来,去换套衣服,待会跟我一起去黎府。”
“黎府?是姨太太府里?”莺歌一边站起来一边问道。
那个府里,老太爷可是特意的把王齐氏叫去吩咐,这段时间万不可跟那府里走动。
王齐氏摇摇头,带了些冷意的道:“不是那位翰林侍读的黎府,是这次的新科状元黎璟桦的黎府。”
她的亲姐姐嫁给了那位翰林侍读黎大人的三儿子,也是个庶子,只不过那个庶子是打小养在老太君膝下,和老太君以及其他兄弟的关系不错,她的亲妹子又是个活络会说话的,讨好得老太君当她亲儿媳一般的疼,在黎府还有着半个当家媳妇的权利。
不像她,嫁进来的时候看着风光,虽然夫君是庶子,却最得王大人宠爱,王夫人又个是软柿子,为了脸面不敢做一点苛刻庶子的事,他们五房,甚至是想用钱就直接去前头账房拿,走王大人自己的私账,她嫁进来那头几年,日子过得那是一个顺畅,一个月的开销有时候都可以有几千贯。
虽然说那些钱大多是被五爷拿去花天酒地了,可她到底是能从中抠下一些,自己存上一些私房。
可那六房夫人一进门,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明明不过是陈家的一个庶女,却是那般嚣张!偏生,不光是王夫人宠着她,连本应该是大房的管家权都交给了她,连王大人都听她的,在她跟王大人说了一番话后,王大人便指示前面的账房,不能再给他们五房支取一文钱,五房所有的开支都跟其他房一样,按月从公中支取月钱,支取费用。
虽然说这公中依然是将五房所有的日常开销给包了,但是那点子月钱哪里够五爷出去喝酒逛院的!
而五爷从王大人那里拿不到钱,便想法子从她这里偷,抢,这么些年,别说当初她抠下来的那些私房,便是她那点子可怜嫁妆都被抢了个干净!
她没有办法,也只能靠着克扣着五爷的那些姨娘庶子庶女们的月钱和用度来弄点私房钱。
可就算这样的日子,只怕也过不了多久。
王阁老的身体日渐不好,前些日子她偷听到大夫说,也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了。
王阁老一死,这王府是肯定要分家的。
这王阁老府在京城是赫赫有名,不光是因为王阁老是内阁大学士,还因为王家的儿子们那是真的争气,一门五进士,在京城那可是头一份的荣耀!
王府现在有六房,六爷是一甲进士出身,现如今已经是户部五品给事中,四爷是二甲进士出身,如今是吏部从五品的员外郎,大爷二爷虽然是三甲同进士,那也是正经的进士出身,如今外放在外面做着一府知府,三爷没有考上进士,以举人身份从八品小官做起,如今也是从六品的署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