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好歹给我个包袱啊。&rdo;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韩朱晃着莲蓬,&ldo;这玩意儿刺手!刺手!刺手!&rdo;
显然是徒劳的,俞昭飒然离去,步伐轻盈而迅速。
韩朱只好自讨没趣地放下莲蓬,抠出一颗莲子,边剥开吃,边思考着目前为止知道的所有情况。
俞昭肯定与韩家有什么微妙的联系。关于韩家的信鸽,韩朱稍微了解一点,唯独与家主关系密切之人方可拥有。而他父亲是韩家家主,那么他父亲的妻妾、兄弟姐妹、子女、侍者和弟子,则是人手一只驯养优良的信鸽。
这么说来,俞昭应该是他父亲的侍者,甚至弟子都有可能……
此念一起,连韩朱自己都大吃一惊。俞昭不正好有个神秘的师父吗?假若俞昭的师父真是他父亲,他在藕花村受苦受累三个月,合着就是他俩安排好的?!
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慌。韩朱拿外衣兜起近三十个莲蓬,匆匆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朝俞昭家中赶去。
俞昭那鬼丫头定然不会告诉他实情,他得向俞母问个清楚!不然问题憋在心里,今晚就睡不着觉了!
八
山有幽径通静处,院生翠竹映朱影。
青竹之后,藏匿一绯衣女子,手握叹云剑。
耳畔捕捉到细微响动,剑风从左侧袭来。女子骤然催动剑诀,一双黑眸变为青色,邪气毕露,观之必将深深陷入当中。
剑风走势一歪,女子抓住这个良机,叹云剑顺势一划,将偷袭之人手中的竹枝斩断。
只是不等她将剑逼到那人脖颈上,那人的手就以迅雷之势扼住她的咽喉。
手上传来的力度颇大,女子顿时浑身无力,手一松,叹云剑落入来人之手。
松开女子的脖子,俞昭连连摇头,&ldo;杏子,你的动作还是不够快呢。只凭叹云剑的幻境,这是远远不够的,你现在连阻止我都做不到。&rdo;
&ldo;所以,你才是最适合继承叹云剑的人!&rdo;绯衣女子恼道,&ldo;阿昭,你都是有婚约在身的姑娘了,干脆就放下报仇的心吧!安安分分做藕花村的大夫不好吗?&rdo;
俞昭装剑的动作一顿,她抬眼平静道:&ldo;继不继承叹云鬼剑,成不成婚,报不报仇,这都是我自己的事。丁杏子,你要是练剑累了,可以休息几日,不要再把这些废话拿出来说。&rdo;
眼神是如剑一样干脆、冷厉。
丁杏子拿她没办法,只好缓了语气,幽幽:&ldo;难道只有你想报仇雪恨吗?可不要忘了,我的亲人也是死在山匪手中!&rdo;
&ldo;失去爹娘后,是你爹将我带入藕花村,他既是我的师父,也是我最后的亲人!但是师父也死了,他们都死了,都死于山匪之手,都是惨死啊!我难道就不想杀上合息山,以仇敌的鲜血祭奠亡亲和师父吗?&rdo;
&ldo;你知道你为什么每次都会中叹云剑的幻境吗?叹云剑的幻境,能映出你心中的悲哀,使我看见并利用之。你的悲哀,每次都是一样的,都是十年前那件事!&rdo;她提高声音道,&ldo;真是烦透你这木头脑袋了,十年不晓得会发生多少事,没准人家山匪头子早死了也说不定。你就非要留着这个心结不放吗?&rdo;
&ldo;所以我才每天教你医术,陪你练剑。&rdo;俞昭照样是平静的语气。言外之意是,训练你的目的,就是好让你能够代替我,守护村子。
丁杏子被她气得无话可说。她想了想,试图继续劝导:&ldo;阿昭,你要想想你娘,想想我们藕花村的病人!你要是走了,留下我这个半吊子大夫,村里要是有人病了,而我又医治不好,这该怎么办?&rdo;
&ldo;我们不是约好了吗,要放下对过去的仇恨,好好修炼医术和剑法,继承你爹或者我师父的衣钵。为什么你又要反悔了?&rdo;见俞昭只是顾着自己装剑,却许久都不曾将剑装进去,丁杏子左右手齐上,轻捏她的脸,&ldo;阿昭,你说话啊!&rdo;
俞昭沉默很久,语气软了下来,&ldo;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么做很不对。但我……还是想着把藕花村的事务都交给你,随后一个人去做该做的事……对不起,让我放下仇恨,我实在做不到。&rdo;
失望而恼怒的眼神,针一般刺过她的脸。丁杏子的拳头一紧再紧。
&ldo;你知道对不起我就好!&rdo;她终于甩下一句话,气呼呼地走向自家的木屋,砰然将门关上。
九
凄厉剑风即将近身之时,俞昭霍然从幻境中惊醒,一闪再闪,这才躲过黑衣人的剑势。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象,前几日与丁杏子的对话竟成了她此时的悲哀。她的目光不离黑衣人手中的叹云剑,暗想他是什么时候把剑偷去的?
俞昭攥紧双拳,手心沁出汗来。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偷去她的剑,这人的身手定在她之上,那么,她该用何种方式将剑夺回来?
偷袭?先发制人?还是……
慌乱之际,目光一扫,她忽见黑衣人手腕上束缚着黑色布条,上有白色的鱼图案。那鱼的形象极其凶,眼睛瞪得甚大,口生利牙、背有尖刺,尾部则被撕裂开来。
&ldo;合,息,山!&rdo;俞昭一字一顿,方才还犹豫且愕然的目光顿变,一切的踌躇被她抛在脑后。
合息山,鲲帮。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便是他们让她年仅八岁就失去了亦父亦友的阿爹,便是他们让阿爹死得那样惨,便是他们将她阿爹的毕生心血肆意践踏、毁坏,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