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笔录出来已经天黑,贺知杭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中午就没怎么吃,下午的情绪又一直很激动,不过比饥饿感更难受的是难以言喻的心痛。
他向母亲提议先去吃点东西,拆家666见他上焦火旺,就说去以前常吃海鲜粥档。
他们来报案的时候,安欣说什么都不肯来,廖丽主动说先送三母子及保姆回家休息,才让紧张的气氛稍有缓和。
廖丽把人送到,嘱咐了保姆几句才离开。出了这档子事,作为女人都为贺知杭心疼。思来想去还是给弟弟打了电话,这事瞒不住,还不如早点让廖凯知道,趁今天开导一下发小别冲动做傻事。
贺知杭从派出所出来就见到手机有廖凯的未接电话,还留言约吃饭喝酒。兄弟间的友谊,从不说什么宽慰的话,舍命陪着喝到醉就完事,一顿不行就喝两顿。
拆家666不想让傻儿子空腹去喝酒。借酒浇愁只能麻醉一时,醒来头晕眼花,一地鸡毛的生活还是要继续。醉生梦死除了喝坏胃,对保持愉悦心情没有什么积极意义。
“酒该是为高兴的事情喝,喝了吐纯粹是糟蹋酒。傻孩子,你该喝的是养胃粥。”
贺知杭深知母亲的好意,现在父亲走了,他能顺着的地方绝不会跟妈妈顶嘴。只有发信息告诉廖凯改天约,他要先陪母亲喝粥。
粥铺在老城区,开车过来约莫用了2o分钟。
“这间粥铺开了有3o年了吧,还记得你高三备考,每晚我都来打包一锅鲜虾粥给你当宵夜。一晃都22年了,时间过得真快。那时12只野生大虾熬一锅浓浓的海鲜粥,才卖15块钱。”
现在用的是饲养虾不说,粥也没以前浓香,平时特价就要卖68,周末88块只送一碟青菜。粥价就涨了好几倍,更别其他招牌菜。
贺知杭对涨价没什么意见,经济发展不可避免的反应在物价上。相比之下,18岁的他可比现在食量要大的多。“以前一锅粥刚够我一个人吃,现在加一荤一素,咱俩都吃不完。”
拆家666只是笑笑没接这话,她要敞开肚皮吃这点食物算啥?她那傲人的食量,一般不在人前展示,除了她家大佬,哎,被抛弃的总是受伤的。
倒是贺知杭,今天明明受了打击,却在母亲面前话多了起来,许是为了掩盖内心的悲伤。“我还记得这家粥铺开业头三天半价酬宾,满街都是广告。刚好我爸出差,您说周末懒得做饭就带我来了。那时我才读四年级,比贺铭大不了两岁。当时12只虾,咱俩一人一半,还点了一份蜜汁叉烧,半只水晶鸡,清蒸鲈鱼,豆腐煲,总共花了2o块钱。你还问我以后长大了是想当痛苦思考的苏格拉底,还是快乐吃喝的猪?我说我要当快乐吃喝的苏格拉底。”
拆家666给儿子剥了个虾,记忆里的确有这段回忆,少年时期的贺知杭确实很聪明。“你当时回答我说猪的快乐最终收获的是痛苦,相反苏格拉底在痛苦的思考中获得了快乐。你还说只有清醒面对人生的苏格拉底才能得到最终的快乐,像猪那样没有未来的快乐注定了悲剧结局。我当时就吃惊了,你才1o岁就说出这样的话,倒是我小看了你。原本我只是为了鞭策你少打游戏,多做数学题。”
想起过去的事,贺知杭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他抿了抿嘴,把母亲剥好的虾肉吞了,又喝了一口粥,把眼泪顶了回去。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从不知安欣的背叛,继续当一只伪装快乐的猪。
拆家666只当看不出儿子情绪上的低落,继续自说自话:“好在你从小就聪明好学,天天打游戏也没妨碍你考上清北。读书、工作、结婚,没一样让我和你爸操过心。现在回想起来,我养你就像养只猪一样省事又省心,按时投喂管饱就行。嘿,当你的妈妈,真的很轻松,也很骄傲。但……哎,也失去的为儿子操心的仪式感。”
贺知杭被妈妈这态度逗笑,自嘲道:“看来,我更适合当一只快乐吃喝的猪。”
“不,你就是快乐的苏格拉底,你小时候的话倒是一语成谶。据说苏格拉底选择和一个悍妇结婚,就是为了在那吵闹的唠叨控诉声中净化自己的精神。他的名言:娶到好妻子你将会幸福,娶到坏妻子你将成为哲学家。安欣年轻,漂亮又温柔,你在选择她当妻子的时候,就主观杜绝了斯格拉底娶悍妻的痛苦。”
贺知杭忽然陷入了沉思,母亲一语惊醒梦中人,戳穿了他娶安欣的目的就是为了世俗的快乐。
安欣年轻,漂亮,温柔,但并没有多少内涵和思想。喜欢她的男人就如同当年的贺知杭,就是为了获得小鸟依人的快乐。
婚姻是彼此忠诚的约定,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婚姻的基础仍然是自我的愉悦:物质、精神、生理上的满足和快乐。
安欣在这段婚姻里感到不满足,才放纵自己在婚外寻找快乐,这种寻求快乐的渴望让她已经忽略了妻子的底线和母亲的责任。很显然,她只想当一只快乐的猪。
豁然开朗的贺知杭一口气把剩下的两个菜都吃了。“妈,猪的快乐是多巴胺,而苏格拉底的快乐是内啡肽,1o岁的我是两个都想要。现在的我4o不惑,终于明白该如何驾驭这两种快乐。一会我送您回家休息,我的事您永远都甭操心,要相信您骨骼清奇的猪儿子,一切都搞得定。”
戈智慧和老伴一直住单位房,老伴过世她宁可独居,也拒绝到儿子家养老。“相见好同住难”的道理,她懂,只要不是老都不能动,也不会麻烦儿子媳妇。
见傻儿子想通了,拆家666老怀安慰,响鼓从来都不用重锤。“妈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件事,就像你从小到大,游戏打得好,书也读的好。”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