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瓷殿。
“你来了。”景辞看向殿门处的挽秋轻声道。
挽秋略微一福:“挽秋见过宫主。”
两人各自坐在案几的两方,挽秋轻轻地撩起袖口,将刚烧到一定火候的沸水注入面前的玉盏之中,顿时,徐徐的茶香便溢满了整方殿内。
“挽秋,我有很久都没能再与你坐得这般近了。”
“尝尝。”素色的修长玉指将面前的茶盏往前一推。
景辞接过了茶盏,轻轻地啜饮了一口,淡淡道:“荣锦快要满十岁了吧?”
“是。”
“那应当能做好准备,文上那印记了。”
挽秋轻笑了一声,皎洁如月的脸透着些说不出的味道:“可是,挽秋想让她出去见见外面的风光呢,想必荣锦会很高兴的。”
握住茶盏的手,顿了顿,景辞看向面前这个她曾经拥有,却又失去的绝美女人,淡声道:“挽秋,你是知道的,我是不会放你妹妹离开这的,她一走,你也不会活多久了。”
“可是……我本来也活不了多久了啊。”挽秋轻轻笑道,本来如谪仙一般飘渺出尘的气质里,竟透出了些许蛊惑的意味,“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呵。”景辞轻笑一声,随后英俊的脸上透出了一丝狠戾,“你以为,我不知你的动作?你以为,凭着醉金便能搬倒我?又或者说——景辞看向殿内的一隅,就凭这个藏起来的小子?”
话音一落,顾黎安便从殿内一隅中的阴影处走了出来,站到了挽秋的身后。
景辞的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沉黑的眸子凝视着面前的女子,一字一字的说道:“挽秋,除了我这里,你——哪儿也别想去。”
“就凭你口中的这些,或许不能。”挽秋摸了摸自己如玉般的耳垂,缓缓地笑了起来,“不过,你可知道,每次我到你这儿来为你弹琴,为你沏茶时,你就注定要输了。”
景辞的瞳孔猛然缩紧:“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每次你喝的茶,与我弹琴时焚烧的香料中,都被我添了些东西啊……每次都只有那么一点,而且只有两者混合在一起之时,才会凝聚成毒呢……宫主大人,您是不是最近总是感到身子不太爽利了呢?”挽秋轻声道。
“你——你竟如此狠毒!”景辞的脸上猛然变色,“你说,你也活不久……”
“对呀……为了不让你怀疑,每次我都是同你一齐饮茶,一齐嗅着那弹琴时香料焚烧的香气呢。”
景辞的嘴唇蠕动,颤声道:“也就是说,为了杀死我,你连自己也一并算计进去了?”
挽秋的脸上仍是淡淡的表情:“反正我早就是死人了,景辞,从我被你送给你的那几个部下之时,我已经死了。”
景辞的身体晃了两晃,似是要摔倒一般,不过一瞬之后,他的脸上不复脆弱之色,而是露出了些许嘲讽之色:“纵使如此,我也不会让那荣锦离开这里,你到死也别想摆脱我!”
挽秋的眸色渐渐冷了下来:“这可不是你说了算了。”
“砰”地一声巨响,两人的手掌撞击在一处,大殿的地面上扬起一阵碎石飞尘,强大的气劲向着四方震去。
挽秋纤手一伸,几道白色的绸带如灵蛇般在空中盘桓,似是在空中炸开了一朵蓬松的白色花朵一般,随即向着景辞奔袭而去。
景辞速度极快地躲避着在空中翻腾交错的绸带,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地穿梭其中。
足尖轻点,景辞身形一晃便撤出绸带的包裹范围,伫立在銮座之上,眉目间满是冷清的戾气:“挽秋,似乎你忘记了,最初带你进入修炼一途的人,是我。你想要赢我?绝无可能。”
正在此时,一朵朵的血色红莲徐徐绽放在整方大殿之内,如业火一般燃烧着,随着顾黎安的手掌不断翻飞,铺天盖地的红莲向着景辞奔袭而去。
景辞指尖轻弹,一团碧蓝的光芒在他的手中泛着莹莹的光,随着蓝光变得越来越强烈凝实,一道道蓝色的光幕笼罩在他的周身,渐渐扩大开来。
景辞薄唇轻启:“融。”蓝色的光罩陡然发出强烈的极光,如一抹巨大的轻纱一般漂浮在空中,将袭来的红莲尽数包裹。这朵朵红莲只要一碰上这层蓝色的纱幕便如同盐遇上了水一般,尽数被其消融殆尽。
“雕虫小技,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景辞袖手一挥,沉声道,“没有猜错的话,醉金应该去解决我的人去了吧?”
“没错。”
此刻挽秋的情况并不太好,由于她的斗气等级本就不算太高,而又被那茶水与焚香所融成的毒素浸入肺腑,再加上之前顾黎安与景辞所发的招式的震颤所致,她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灰败的气息。
景辞勾了勾唇角:“这么说来,留给你们的时间真是不多。若不能早些结果了我……你们的计划注定失败。”说道这里,景辞顿了顿,又道,“你们手中有什么底牌,能让你们在短时间内便解决掉我?”
“底牌倒是说不上,不过我正想向宫主讨教几招,不知宫主意下如何?”顾黎安款款朝挽秋笑道,“你还是先退出这里,去醉金那边罢。”
挽秋看了看伫立銮座之上的景辞,随后略一点头,转身便要往门外迈去。
“不准走!”见挽秋将要离开此处,景辞厉声喝道,足尖一点便向着挽秋的方向疾驰而去,准备把挽秋拉向自己的怀里。
“砰——”又是一声巨响,顾黎安与景辞双双对掌,随即向两方分开。
“你的对手是我,宫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