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吉点了点头,&ldo;这恐怕是现下最好的做法了。朝廷连年征战,国库空虚,这次浙大治水已经耗费了大量银子。陈暄那边的花费一日也在万两之上,的确拨不出什么闲钱来支援你了。可是金济善也不是聚宝盆,速战速决才是正途。&rdo;
夏元吉是户部尚书,自然明白朝廷国库的底细。唉,其实要不是在京中见到了一些事情,我也不想去麻烦已经内忧外患的金家。但愿江南首富金济善能够明白&lso;舍得&rso;这个道理,没有&lso;舍&rso;哪有&lso;得&rso;,仕、农、工、商,又有哪个阶层能够逃出皇家的魔爪呢?
&ldo;徐杉,你可是还有什么难处?&rdo;夏元吉见我一直皱着眉头沉吟不语,关切地问道。
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正要随便编排一个理由搪塞过去。武藤杏贸贸然地传入了客厅,&ldo;快,有海贼的消息了。&rdo;
海贼是武藤杏对倭寇的称呼,这个本性善良简单的异族女子,这几天里见到了在东瀛不可能想象的一幕,欢笑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的脸上,她和唐栖两人每天也是起早贪黑,帮忙安置无家可归的灾民。经历一些事情,才能让人成长,这是我几日来的体会,当然对于武藤杏也是一样。
&ldo;什么消息?&rdo;我给唇角开裂的武藤杏倒上茶水,示意她坐下再说。
武藤杏端起茶杯,不顾仪态一饮而尽,&ldo;刚才在安置灾民的时候,其中有一人说听到了海贼的对话。&rdo;
我蹙了蹙眉心,&ldo;他们说的应该不是汉话,这里的百姓如何能够听懂?&rdo;
&ldo;那个灾民是个走丝海珠的商人,听得懂我们的话。&rdo;武藤杏在说到&lso;我们&rso;两字的时候,目光有些闪烁。
我和夏元吉对视一眼,&ldo;快唤他上来,我要亲自问他。&rdo;
&ldo;你说倭贼在洗掠海宁后,分成两队离开,其中有一队取的是通往杭州的官道?&rdo;这是第一次有当晚的余生者说出倭寇离去的路线,虽然此前我也派人作了一些询问,但是都一无所获。
&ldo;正是,当时小民被一个倭贼拖在马后,一直到了城门,自拊必死。幸好那时响起了倭贼们集合的哨声,小人才逃得一命。小人清楚看到
数百倭人走得正是通往杭州的官道。而且小人模糊还听到了其中两个倭贼的对话。&rdo;
&ldo;他们说什么?&rdo;
&ldo;译成汉话,其中一个说&lso;刚才杀的性起,都忘了下次行动的暗号了&rso;,另外一个回答说&lso;樱花、和服、俳句、武士、清酒、神道教&rso;,问的那个倭人愣了一下说&lso;告诉我暗号,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吗?这里又没人听得懂我们的话&rso;。&rdo;
暗号?拐弯抹角?我知道问题又找上我了。可是&lso;樱花、和服、俳句、武士、清酒、神道教&rso;这几样东西代表什么呢?身边武藤杏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卷九双鸟朝日第三章武林大会
摒去旁人后,武藤杏道出了其中的玄机,&ldo;樱花、和服、俳句、武士、清酒、神道教这六件东西,构成了传统日本的两个方面--菊与剑。&rdo;
我进一步确认,&ldo;菊与剑?菊花的&lso;菊&rso;,刀剑的&lso;剑&rso;?&rdo;
&ldo;没错。菊代表们我们信奉儒家的仁和,剑代表我们的武士道精神。这六件东西就是我们文化传统的浓缩。&rdo;
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发生在海宁的一切很难让我相信儒家的&lso;仁和&rso;会在倭寇脑中占据多少分量。但是暗号总算落到了自己手里,既然有暗号,而且那个目击的百姓说倭寇是分成了两队,那么十有八九这个暗号就是给他们再次接头或是汇合时所准备。其中一队倭寇取得是往杭州的官道?上百个倭寇骑马而行,而且他们的装束兵器都和大明百姓大相径庭,没有道理不会被发现啊?难道
&ldo;金龙帮鹰扬,金家金秀郁门外求见。&rdo;侍者通传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鹰扬?金秀郁?我没有露出以往的苦笑,平静地走到门口,迎接必须面对的命运,&ldo;鹰兄,秀郁小姐,你们来得好快啊,有了你们的相助,徐某终于可以松上一口气了,快快请进。&rdo;
金秀郁对于我的过分热情显得有些不知所措,鹰扬倒是水来土掩,用同样热情的语气和我问好,&ldo;徐兄,不,应该是徐大人才对。剿倭义举,民族大义,金龙帮能够略尽绵力,才是荣幸之至。&rdo;
&ldo;鹰兄,你还是称我徐兄弟吧,否则小弟觉得浑身不舒服。秀郁小姐,快坐啊。来人,上茶!&rdo;见金秀郁的目光落到武藤杏的身上,我介绍道,&ldo;这是协助我剿倭的武藤姑娘,她是东瀛人。&rdo;
金秀郁点了点头,从身后的包裹中掏出一个盒子,&ldo;爹对剿倭一事,也是甚为关心。我们金家没有什么其他东西,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此次剿倭花费必然甚巨,这点银票一共二十万两,送给徐公子以表薄意。&rdo;
二十万两,陈暄大军一天的开支也才不过万两,这笔飞来横财够支持一段日子了。可是金济善似乎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如果再在这二十万后面加上一个零,金家才能安然度过此劫啊。看样子杭州之行是少不了了,只是金龙帮的人已经到了,和金济善的会面不得不推迟几日了。现下大明正值多事之秋,朱棣应该不会这么快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