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浮生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体还疼着,就连喘气似乎都是件很困难的事。
视线由模糊变得逐渐清晰起来,人影也变得清晰,有一瞬间的茫然,因为见到医生护士围着她刚张嘴不说话,后来,许浮生终于明白,是她接收的有些迟钝。
许浮生觉得自己只不过睡了小小的一觉,怎么这些人的表情这么紧张?尤其是那个医生,在她的瞳孔随着他手电来回移动时,他又缘何会露出那副谢天谢地的表情?
最后的记忆,许浮生只记得自己站在窗前读母亲给自己的那封信,读着读着,后面的事情就再也想不起来了,她沉默着,鼻息间却闻到一股再熟悉不过的麝香味。
越过人群,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不远后的一道高大身形上。
是蒋绍霆!
许浮生心里念着这个名字,每念一次,就如同刀割一样,犹如心肝脾肺肾都打烂绞碎到一起,生生煎熬着她,却又多少带些苍凉的味道。
他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嘛?还回来做什么?莫非……是觉得还不够?
心里这样想着,许浮生深吸了口气,再度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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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许浮生再清醒过来,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一白天。
窗外天已经全黑了,病房内只开了盏昏黄壁灯,许浮生刚想动一动,腿边却传来压力,不经意一瞧,却是蒋绍霆。
氧气罩已经取了,她平静的呼吸,眼神落在那个黑黑的脑袋上,身体的疼痛逐渐传来,四肢无力以及虚弱都是高烧正常症状,更何况之前许浮生刚刚流产。
蒋绍霆像是累极了,眼下全都是黑青,密实长睫落在脸上,掩住心底不安与劳苦,安静趴在那,满面憔悴,就连下巴都还带着胡渣。
不过一眼,许浮生眼泪就缓缓淌落下来,她原本以为在经历过婚礼那一日后,她会恨他入骨,恨他在自己最需要这个男人的时候,得到的却只有绝望。
可原来有些感情,竟是能够凌驾于仇恨绝望之上的,意识到这一点,许浮生24岁的人生旅途里,从未像现如今这样的风霜疲倦。
缓慢伸出手,轻抚蒋绍霆浓密黑发,他睡得像个孩子,叫她心碎的孤独。
或许是觉得痒,蒋绍霆下意识伸手拽住许浮生的手,手背上的输液管被狠狠摁住,疼痛瞬间袭来,许浮生却面无表情,一声不发。
相较于失去小樱桃的痛,相较于失去母亲的痛,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蒋绍霆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可后来却一下子惊醒,而此时许浮生手背上扎针的地方已经鼓了起来,还伴随着很严重的回血,他猛地放开,后知后觉意识到……
晕黄灯光中,许浮生正安静的看着自己。
“浮生!”蒋绍霆没有任何时间思考,不断的摁动着*头铃,很快就有值班护士走了进来,见到许浮生手背上的情况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赶快拔下针来,还带出了一连串的血滴子,从头到尾,许浮生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视线跟随着蒋绍霆,来回移动着。
一阵人仰马翻后,护士绷紧着神经走了出去,她早就收到通知一定要好好照顾这病房里的病人,上班后她才知道原来这病房里住的就是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女主角,可看男人对她的重视程度,一点也不像是外面人传言的那样。
反倒有种,女主角在掌控全局,而男主人在等待宣判的模样。
病房内又重新恢复安静,短短几天里,许浮生的体重直线下降,原本就已经瘦的没有几两肉,此时看起来更有些吓人,就算不提两颊的凹陷,手也是皮直接连着骨。
“浮生,口渴吗?”蒋绍霆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许浮生原本清澈的眼睛像是蒙了灰一样,说不清的暗淡。
半响后,许浮生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真正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此时全身虚脱,提不起一丝力气来,口是真的渴了,喉咙都像是在冒烟。
蒋绍霆快速将水杯取来,先试了试水温,这才取来吸管凑到她唇边。
许浮生安静张口,就算再渴,却还保持着骨子里的优雅,静静的喝着,看也不看蒋绍霆,直到差不多了,她的视线才再次移到他的身上。
“你这……模样……怎么比我……还吓人?”蒋绍霆的脸上有种灰白的颜色,这是许浮生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如同天崩地裂失去一切。
蒋绍霆试想过千百种许浮生醒过来后的景象,却独独没有想到过她会如此平静,甚至以着这种轻描淡写的口吻,对自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