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看向眼前的弟妹二人,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秦榛紧拽着秦棣的衣袖,抿着唇,却不言语。
从前读陈酿的文章,确是“软步兵哭兵家女”之心。可今日在窗下偷听了一整日,言语之间,气度抱负皆非寻常。
又隐见他丰神俊逸,腹有诗书气自华。若说没有丝毫动心,倒是自欺欺人了。
只是这样的话,如何好说?
还有一层,这陈酿,是个成过亲的。秦榛这般身份,总不能给人做续弦吧?一时想远了,她甩甩头,脸更红了。
秦棣见她不说话,更是紧张,手也不知何处放!
这丫头,偏此时不解释!等着大哥误会么?
屋中一瞬默然。外边鹅毛大雪不住飘飞,屋中却闻不得半丝动静。三人各怀心思,皆不知如何开口。
秦棣紧蹙着眉,再坐不住,只道:
“大哥,阿榛没那些心思,你莫想歪了!”
此话既出,倒似秦桧不正经。
原本,秦桧不过想逗他们一逗。可见二人的反应,只觉歪打正着,觉出些意味深长来。一番试探下去,越来越失控。
妹妹有了自己的心思,弟弟似乎亦有了自己的心思。
秦桧周旋宋金之间多年,怎样的人心没见过?怎样复杂的事处理不了?
偏偏小儿女心思,最没道理可讲,直缠得他头疼。
秦桧一时沉吟。
秦棣见他不答,只当自己话说重了,大哥生气。他遂与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又默了半晌,秦棣忽道:
“大哥,阿棣不是那意思。”
他自然不是故意说秦桧不正经,不过是一时着急,口不择言。
秦桧再不似方才的玩笑心境。他沉下气,一脸正色:
“大哥知道。”
既知道,便不会与他们计较了。二人方松了一口气。
“大哥,”秦榛低着头,半带委屈半带撒娇,“阿榛日后不会蹲墙角了,也不会偷看陈参军了。大哥不要生我与二哥的气,好不好?大哥才归国,我们不该惹麻烦的。”
秦桧看向他们,心头一酸。
他们一个就要及笄,一个不及弱冠。一双弟妹小小年纪父母双亡,自己这个大哥又多年漂泊他乡,到底是疏于教导了。
秦桧上前一步,一手搂过一个。三人拥在一处,他竟有些想哭。
他道:
“大哥哪里会生你们的气?是大哥多年未曾照顾家里,愧对了你们。”
“大哥,你别这样说。”秦棣道。
“大哥是最好的大哥。”秦榛附和。
靖康年以来,他们在宋地受尽礼遇,享尽富贵,不正是大哥提着脑袋被俘敌国换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