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忘忧强忍着身体要撕裂了一般的痛苦,用意识内视丹田。那个地方蕴藏着一青一红的两束光芒,不断进行着激烈碰撞,将她的丹田捣得千疮百孔破败不堪。
这两束光芒,谁都想争得她丹田的主体地位,但谁都不服彼此。
谁都不服彼此,那就都臣服于我!
却说那人从阴阳两仪谷中出来,迎面遇上一个御剑的莲花冠弟子,那弟子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飞过,愣是没发觉眼前有个大活人存在。
那人轻哼一声,嘴里嘀咕了一声:“这弟子修为不行啊!”
莲花冠弟子不自觉地浑身抖了一下,差点儿从剑上摔下来,他警惕地往四周环视了几圈,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皱着眉头继续御剑。
此弟子乃青玹掌门二徒弟,名沅姜的。自从轩辕氏家主将女送入阴阳两仪谷试图保命之后,他的师父元桑子就命他每隔三个月去谷中瞧瞧轩辕忘忧的状况,明面上很关心那个小女孩,而实际上的意思,沅姜清楚得很。
轩辕家主将人送来时,那孩子已是强弩之末,元桑子推断她可能熬不过三个月——除非她天赋异禀或者是天命之子,但再天赋异禀人家也只有八岁,处于什么都只有一知半解或是全不解的阶段——若她支撑不过死在谷中,总要将她的尸身收殓安葬,或是送回轩辕本家。
沅姜第一次去,就见那孩子倒在血泊中,气息微弱仿佛即将离世,分外可怜,但水火双灵根这事,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叹息离去。
然而第二次去、第三次去,那孩子还是那副模样,白石台变成了血石台,那孩子依旧残存着一口气,硬是不肯咽下去。
沅姜颇为震撼,元桑子依旧保持着沉默。
这是第四次了,也就是说,轩辕忘忧在谷中一个人独自熬了一年。
沅姜无声无息地走入洞中,看到眼前的一切,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原先那个浑身上下跟石台一个颜色的孩子,此时干干净净地盘腿坐在石台正中央,双目垂帘,双手于膝,周身隐约有灵气流动。
沅姜想要上前探查一番,踌躇了一下,又转身离去。
玉衡大殿之中,元桑子听了沅姜的话,脸上不见有何种表情,只是微微颔首:“本座知晓了,你下去吧。”
沅姜愣了一下,继而急切地道:“师父……”
站在元桑子身后的年轻男子朝他轻微摇了摇头,沅姜不情愿地闭上了嘴,只好拱了拱手,应了一声,磨磨蹭蹭地出去了。
半响,元桑子突然笑了一下,语气之中带了一点轻快:“你们可能要有小师叔了。”
年轻男子乃是元桑子的嫡传大弟子,青玹门所有弟子们的大师兄沅孟,听得自家师父这么一说,噎了一下,才开口问道:“师父的意思是,那位……出手了?”
元桑子继续笑了一下:“轩辕忘忧只靠自己支撑到了现在,为师也很期待,这世间唯一的一个相克双灵根,往后能走到何种地步。”
沅姜一无所知,盖因自家师父沉默的态度,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又因非掌门令不得入阴阳两仪谷的规矩,盼星星盼月亮的又等了三个月,日子一到,他就迫不及待地跑去了阴阳两仪谷。
入了洞口,沅姜走了几步,就再也挪不动了。
那个原本气息奄奄,下一刻就要奔赴黄泉的孩子,此时此刻,正站在石台上,仰着小脑袋,一眨不眨地盯着头顶上的两仪星图。
沅姜就算再心急也能看得出来,这孩子正在领悟两仪星图的奥秘,不可随意打断她的思绪。而她身上所显露出来的气息……她已经筑基?!
“师父!师父!师父!”二弟子沅姜一路狂奔着、大喊着冲进了玉衡大殿。
幸好此时玉衡大殿上只有元桑子在,不然这疯疯癫癫的模样,一准会被长老们连番训斥个三天三夜。
元桑子瞪了他一眼:“何事须得如此做派?”
沅姜伸出手连连指着阴阳两仪谷的方向,激动地语无伦次:“那孩子……活了!不是……那孩子醒了!整个人……跟个没事人一样!还筑基了!”
元桑子“嗯”了一声,道:“她还能活着,实在不容易。”
不是,师父啊!我的重点其实是,她不仅活着,还筑基了呀!她才九岁啊!之前还是生不如死,现在却筑基了呀!
何以长生,唯有往生(三)
九年后。
元桑子最近心情颇佳。
虽说他一直以温润的笑脸示人,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如今这笑容可真实多了。
青玹门七大山峰,七位峰主,只有两位,是他这个掌门也管不了的主,一位是青玹门唯一的太上长老,道号“三河真人”,死活都不肯出门的;一位是他的小师弟,道号“归历真人”,死活都不肯回来的。
(三河真人说了,尔等这群渣渣,爷出门都发现不了,自己修为低,还要怪爷宅!)
青玹门十年一次开山门收弟子,亦是十年举行一次宗门大比,比试第一者,可自主向在场的任意一位长老拜师——注意了,是在场——往年宗门大比,某两位峰主从未出现过,因而他们门下,一个弟子也没有。
而这一次,临近宗门大比的重要时期,三河真人出门了!归历真人回来了!
元桑子喜极而泣啊!两位祖宗终于知道要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