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谋告辞离开。
香霸难掩雀跃兴奋,道:“对敝坊有何看法,请范爷坦诚相告。”
他竟不先计较范轻舟因何事早来,反乘机寻问范轻舟对因如坊的印象,可知香霸完全被重开赌坊的情绪支配,其他事均难上心。
龙鹰笑道:“两个字概括,就是‘抢钱’。”
香霸微一错愕后,捧腹大笑,笑至呛出泪水,指着龙鹰,辛苦的道:“非常风趣!非常风趣!”
龙鹰陪他笑了一阵子,当时贺礼,想到眼前或许是与香霸相处里,此邪恶世家的继承者唯一出自真的笑,岂无感慨?
香霸终收止笑声,喘着气道:“老弟言简意赅,虽然促狭,却极之贴切,有种将事情退掉衣衫,还其真正面目的味道。哈!忘了问老弟这般早来,想帮寒生布置地方吗?”
龙鹰道:“小弟所以早到,是因今晚不能参与荣老板的开张大典,因不宜参加也。”
香霸沉吟片刻,点头道:“老弟确肯为我着想。”
龙鹰心忖你肯这么想就最好。双方都明白,在过去几天,范轻舟与本地势力,多次交锋较量,对方没一次不吃亏,故如范轻舟出席今晚盛会,会因过去的纠纷,关系尴尬。特别是与范轻舟“埋身拼搏”的翟无念和京凉,遇上范轻舟,肯定不自在。
香霸的因如赌坊,做的是关中本地人的生意,必须与翟、京等保持良好关系,而表面上,荣士与范轻舟无交情,这般邀范轻舟来参与盛会,颇有找来翟、京的对头人的味儿,如弄的不欢而散,便大为不妙。
香霸当日送贴时,如晓得情况发展至现今的形势,肯定不送出请柬。
龙鹰微笑道:“早点来,这不是一样吗?我范轻舟谨此恭贺荣老板一本万利,诸事顺遂,生意愈做愈大。”
香霸连忙道谢,知“范轻舟”不会勾留,送“范轻舟”出榭,尚未踏出榭门,一个女侍迎上来施礼道:“夫人有请范爷!”
女侍打起伞子,为他挡雨,领他踏上一道离水面不到一尺的长木桥。大别于其他廊桥,此桥只有低矮不过膝的木栏杆,且属聊备一格,宽度容两人并行,但须肩靠肩的,走在桥上,颇有水波上漫步的奇异滋味。际此烟雨茫茫的当儿,视野难及远,附近的楼阁游廊,化为不真实的幻影,走不到一半,已像置身于迷蒙深处,忘掉了仍在北里最大的赌坊之内。
前方隐约现一小石亭,呈灰白色,令小亭更似融入了环境里去。
女侍领他离开与香霸会见的水榭后,朝坊门相反的方向深进,往北行,明显地离开了赌坊的主范围,有点似到了主宅的后花园,可肯定非是如翠翘楼般的宿园,因楼阁数落,林木转趋茂密,更多林间小径,以碎石铺筑,别致优雅。
半边香躯靠入怀里的年轻女侍,令他想起在大江联总坛曾伺候过他的康康和惠子,后来被他驱逐。眼前俏秀的女侍该属康康和惠子那级别的女子,以前他认定为玉女宗新一代的女弟子,好为杨清仁争天下出力。
事实上,玉女宗的存在,就是为杨清仁夺回大隋的江山。对此,白清儿煞费苦心,从各地千挑万拣寻觅有资质天分的徒儿,以传其衣钵,结果就是无暇,湘夫人和柔夫人。或许还加多个现时和鸟妖在一起的无弥,但可能性不大。
玉女宗的心法武功,几是无可传授的,近乎佛家的“拈花微笑”,讲的是悟性、资质、性情、天份,将魔门的“天魔大法”、“天魔妙舞”、“姹女大法”共冶于一炉。其中任何一术,能练出成绩已难能可贵,何况须融会贯通,另出机杼。
无暇该没收徒,柔夫人也不似有这方面的闲情,只湘夫人负起此责。然而即使资质高如霜荞和沈香雪,与湘夫人和柔夫人仍有段明显距离,更不用说无暇。
为了栽培无瑕,白清儿不惜万水千山的带无瑕去见妲玛的师尊,因白清儿比任何人更清楚,一个婠婠,胜过千军万马,白清儿正是要培育出新一代的婠婠。
龙鹰有个直觉,当杨清仁争霸天下的成败见分明之时,成也好,败也好,玉女宗将再不存在。
玉女宗的成立,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助杨清仁坐上皇帝的宝座去,完成白清儿的大愿。
没想过的,湘夫人和柔夫人现身亭内,坐在小石桌两边,下着五子棋。
侍女送他入亭后,迳自离去。
两女正用神下棋,对棋局外的事不闻不问,神情专注。不过,剩是两大玉女争妍斗丽的对坐亭内,本身已具夺人心魄的震慑力。
龙鹰潇洒从容的坐入两人间的石凳子,低头观棋,一片迷茫里,小亭自成一国,亭外的世界一下子消失了。
龙鹰分心二用,一边观两女棋盘争锋,心内思潮起伏。
首先想到的,是由无瑕亲自出手对付范轻舟一事,已成台勒虚云一方共识。故此,湘君碧见他,有柔夫人伴同,以免“两情复燃”。从今天开始,以前与范轻舟有交往者,例如霜荞、沈香雪等等,均退避三舍,不与范轻舟有单独接触的机会,免节外生枝,又出岔子。
其次,是柔夫人仍未从符太的“情劫”彻底复元,表面当然不见痕迹,可是龙鹰直觉感到她的媚力略逊从前,就是铁证。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无瑕仍守着承诺,没将他的“秘密”,泄露予己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