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此一关后,有更令他头痛的另一关,就是如何躲过对方的群起追杀。平时当然不成问题,双方比脚力便成。可是多了个走不动的管轶夫,能越过金狼军的封锁线已是了不起,被敌追上是迟早的事,结果全无分别。
拓跋斛罗的拳头在前方扩大,变得充天塞地,完全绝对封锁了龙鹰攻击的前路,已超出了凡尘武功的范畴,是结合精神修养的奇技,以攻击性气场遥制龙鹰的心灵。
不过,龙鹰非是初度与他交手,心内早有准备。
现时最佳的手段,莫如来另一次的“破碎虚空”,虽仍未能在空间的虚无处破开缺口,但点燃引爆的无情威力,保证拓跋斛罗吃不消,连他也要退避三舍。
想是这么想,却无法办到。
龙鹰回复至巅峰状态的,是“至阳无极”的魔气,稍具雏型的“至阴无极”,非但未能同步,且大幅落后。本已非常薄弱,可是现在连那一点点的火候,也若有如无,差上平时一大截,从而得知,只有臻达无极之境,方能享有生之极为死,死之极为生的待遇,现时则处于初起步的阶段。
龙鹰一拳击出,以拳对拳,以凌空对从地面升高的拓跋斛罗,毫无花假的硬拼一招。
积蓄至顶峰的魔气脱拳而去,破入敌手犹似无底深潭的先天气海里去,两拳相触,纯为表象,真正发生的,是两股无坚不摧的可怕力量,正面硬撼交锋,也是龙鹰要求的结果。
若换过在不管城的自己,此刻就是蜻蜓撼石柱,但龙鹰深信在过去的几年,即使拓跋斛罗亦有精进,但肯定及不上魔种的潜力无穷,令龙鹰屡屡突破,又曾经历第二次的死而复生,魔气进一步转化,蜕变而为至阳无极。
想当年卢循的师父“天师”孙恩,所修的“黄天大法”,正是“至阳无极”的功法,强如燕飞,仍难将他击败,只不过没法使出“破碎虚空”而已。
龙鹰的“至阳无极”,又与孙恩的“黄天大法”有异,皆因魔种即无极,随死亡而生,超乎任何尘世的功法。
刚才龙鹰能凭弹射破掉拓跋斛罗覆钟式的密封气场,恰恰证明了魔种不受对方的禁制。
忽尔间,天地似静止下来。
没有劲气溅泄,没发出任何激响,两拳黏贴,似永不分离。
一声霹雳,像是从沙漠地底深处传上来,又若在尘土上的高空爆炸,包括两个当事人,没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拳分。
如洪水决堤的庞大力量,从拓跋斛罗的拳头爆发,冲得龙鹰倒飞而去,头下脚上的射上半空,猛喷一口鲜血,方减脏腑所受压力,受了内伤。
可是龙鹰却心中大定,晓得将自己送走的,毕竟只是拓跋斛罗的余气,其能致命的杀伤力道,已用于化解他龙鹰的魔气上,龙鹰等于破掉对方全力的出手。
能化掉多少,须看拓跋斛罗的造化,可肯定的,是拓跋斛罗现时的状态,绝不可能挡得住符太和宇文朔的连手强攻。论受“沙爆”所创,全场该以拓跋斛罗最重,缘于他首当其冲,当时在丘坡处。
龙鹰完成了任务的上半。
他感应到拓跋斛罗在抖颤着,倏地朝后连退三步,气场云散烟消。
龙鹰在离地五丈的高空翻第一个跟头,已大致复元,透过变得没先前般浓浊的沙尘,加上灵觉,剎那间掌握了方圆百多丈的形势。
符太和宇文朔正朝拓跋斛罗杀去。前者手撮成刀,疾斩敌人面门;宇文朔则像一头猎豹扑往拓跋斛罗,手中马刀带起大卷沙尘,整个人的精、气、神全由刀子带动,虽只一刀,却是全身功力所聚,一往无回,气势壮烈。
拓跋斛罗往左右各晃一下,下一刻横移开去,一如龙鹰所料,拓跋斛罗再无力拦着去路。
龙鹰心中大定,心神移转,翻第二个跟头时,终找到目标。
鸟妖。
惊魂甫定下,敌方高手闻声追来,仍是分作两组,默啜的一组最接近,在西南方二百步外赶来。
莫哥的一组处同一方位,但落后达五百多步,从那个位置瞧过来,沙尘障目下,势难对这边的状况来个一览无遗,此估计对龙鹰一方非常有利,亦令龙鹰可进行诱敌和误敌的大计。
下一刻,龙鹰一个千斤坠,落往沙地,单膝跪下。
默啜一组的十二人,队形不整地在百五步的远处奔来,风沙减弱下,互相隐约看见,虽然仍是模糊的影子,但比之先前的地暗天昏,伸手不见指,还要防沙子入眼,已大有改善。
龙鹰一手抽出背后的荒月弓,另一手拔箭,以他可达到的最高速度,连射四箭。
每一箭均瞄准鸟妖施射。
鸟妖是他今夜最想杀死的人,即使撇开达达的深仇,仍有远和近的两个原因。近因就是今夜逃亡的得与失,如鸟妖放出猎鹰,在空中不住对他们的逃走路线作出报告,敌人虽因人、马的伤亡,难以原班人马追来,却仍可派遣高手,徒步追赶。敌快我慢下,在他们抵达绿洲前,追上他们毫不稀奇,假设拓跋斛罗为追兵之一,再加几个如莫哥、“红翼鬼”参骨、“三目狼人”纥钵吉胡、“残狼”燕拔等特级高手,情况与今夜被截差别不大,还欠缺了仍障迷眼目、余威犹在的沙尘暴。
远的原因是战争结束后,不论胜负,一旦鸟妖与田上渊重建现今被割断的连系,龙鹰现身此战之事将彻底曝光,别人包括田上渊在内,一时或仍未弄得清楚“龙鹰”和“范轻舟”间的暧昧关系,只认为龙鹰一直藏身幽州,藉此攻击郭元振,指他犯下欺君至乎更重的叛国之罪;但台勒虚云肯定幡然醒悟,两者实为同一个人。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