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两枝箭当然起不到作用,可是若以百计这样的雷火箭投往敌人的木寨,兼之秋冬时节,风高物燥,破坏力不可小觑。
惟此箭重量足三斤,且极难平衡,不易掌握准绳,一番练习后,只有宇文朔、虎义两人,凭荒月弓能将箭射往五百步,仍可保持大致的准确度,逾此距离,射绩参差,也没法超过六百步的远距。
独龙鹰不受影响,虽然最远只能射至一千六百步许的距离,可是由他射出来的雷火箭,因贯满能量,威力惊人,笼罩的范围比其他人增强多倍,一枝雷火箭,等于三、四枝合起来的爆炸力。
丁伏民答道:“加上前夜的三十枝,到现在共制成二百二十二枝雷火箭,真怕不够用。”
荒原舞从河边回来,道:“雷火箭制作过程繁复,成少败多。何不改为制较大型的雷火球,配以较短的引信,于敌人临近时用手投掷,如能在敌人头顶烟花般爆开,杀伤力同样惊人。”
丁伏民道:“好主意,取得据点后立即炮制。”
破风声起。
符太从天而降。
人人打足精神瞧他,期望从他容色表情,掌握他尚未说出来的敌情。
符太摊手,转身一匝,当向所有人打招呼,到面向仍倚树懒洋洋坐着的龙鹰,方道:“精采!精采!”
博真喝令道:“勿要好的不学,专学坏的,快说。”
众皆莞尔。
其言下之意,显然是指龙鹰的惯卖关子是坏东西。
符太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径自道:“先说精采的消息,敌方他奶奶的竟沿大河南岸筑起三座规模相等的木寨,每座相隔约半里,可互为呼应,于山寨斜坡下的河岸,则架起七座箭楼。可以这么说,整个渡河的区域,牢牢掌握于手。”
桑槐失声道:“这叫精采,我们的雷火箭根本不够用。”
符太道:“若对手太弱,何有精采可言。三寨的位置,均背倚大河,前方为广阔的平原,最接近的支河在七、八里外。”
众人大感头痛。
河寨真正的位置,与想象大有出入,显然是针对龙鹰的箭术设定。
宇文朔道:“大可能是拆掉原先的木寨,再新建此一二寨。”
亦可见后套的狼军兵力大幅增强,战事的重心,从无定河转移到后套。
符太续道:“三个河寨均呈不规则之状,各有六座望台兼箭楼,较特别处是分外寨、内寨,双重寨墙,墙高逾二十尺,以难燃的粗木干种地面而成,各有三道护寨壕堑,营账置内寨,外寨墙和内寨墙隔开十五丈。想将箭从壕堑外射入内寨,箭程须三千至四千步。他奶奶的!还不精采?”
“依老子估计,每座河寨约可容战士二千人。”
龙鹰讶道:“岂非三座河寨,设于大河折东处的南岸,而非山寨前方的对岸?”
山寨位处大河西面的狼山山脚的高地,俯瞰大河从南而来,流经狼山之东,过狼山后至阴山改道往东走。
符太道:“正是如此,整个河湾,被置于狼军的控制下,如我方大军杀至,欲取山寨,首先要攻下三座河寨,等于须与狼军在河寨前的广阔平原交锋。由此观之,默啜的退兵是诱敌之计,希望凭其擅长的平原马战,大破我方。”
君怀朴色变道:“此策非常高明,对方可任我们攻寨,然后于适当时机全面出击,趁我方人困马乏时,逼我们打一场硬仗。对方是有寨可倚,我们则河道阻路,一旦兵败,势如山倒。此着厉害处,是由对方牵着我们的鼻子走,只要郭大帅的军队追到这里来,便是入彀,要撤退已太迟了。”
狼军来去如风,又擅夜袭,如锲尾穷追,唐军肯定撑不住。
符太轻松的道:“很简单,在默啜大军抵达前,烧掉对方的河寨便成。”
宇文朔道:“你倒说得容易。”
符太道:“穷则变,变则通,不是我说的,是鹰爷说的。”
龙鹰笑道:“太少只说了精采的事,尚未说最精采的。对吗?”
符太叹道:“鹰爷真知我心。更精采的是,莫哥和他的三千金狼军,加上参骨等大批高手,比我早上少许抵达后套,竟全体渡河,到山寨去。这是否更精采?”
博真拍腿道:“他猜我们将攻打山寨。”
接着骂道:“你这小子愈来愈不长进,何不早点说?”
符太道:“各位想象一下,若我们一行四百多人,抵达后套,眼所见在河曲的西北角处,左方是倚狼山的高寨,其前方河岸处,于寨下斜坡四百多丈的位置,一排筑起七座高达三丈的箭楼,俯瞰河道。”
他的描述,令众人脑海内现出鲜明的景象,若亲历其境。
符太接着道:“就在第七座箭楼的位置,大河在横亘岸北的阴山山脚折往东走,于这段大河河道的南岸,面对我们的是三座背倚大河的河寨,互相呼应。我们唯一之计,就是在河寨之东,偷过大河,绕过箭楼,侧袭山寨。只要攻下山寨,七座箭楼不攻自破,我们也成功断去狼军后路,令狼军难以渡河,在军事战略上,此乃唯一可行之策,所以莫哥算死我们别无他法。攻打山寨,尚有一线生机,攻河寨则为自寻末路。”
符太的假设无可辩驳。
假设他们没有可转为河筏的沙筏,物资不足,又没制作出雷火箭,只能从陆上强攻敌寨,唯一选择,是在东面远处敌人视野外,泅水渡河,再藉阴山林木的掩护,偷往山寨,以奇兵施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