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道:“据传此术创自南北朝时期秘族最出色的领袖万俟明瑶,能以种种手段,提升新一代的质素。”
无瑕“噗哧”笑道:“为何有‘种女’没‘种男’,难道生男生女,可以控制?”龙鹰差些儿语塞,这就是一知半解的弊处。同时心生异样,无瑕并非严阵以待,只是准备十足,故能对触及白清儿的事,仍一副好整以暇的从容淡定。以无瑕的智慧,闻弦歌知雅意,对龙鹰提及“种女”,理该晓得龙鹰接下去的是何料子,而竟可无动于衷,还觉得话题有趣,不合常理之极。
心内忽起明悟,晓得棋差一着,且永远难扳回平手。种下今天的“果”,是白清儿,对此早有预防,无瑕早中了她下的“毒”。
出师不利,惟今之计,是避重就轻,轻描淡写,于败势已成下,能对无瑕生出丁点儿的影响,便不算全盘败北。
关键在处,非白清儿,而是台勒虚云的老爹席智。
从万俟姬纯处听到的,到今天,秘族仍未对席智起疑,尚以为搞鬼的是台勒虚云,怪他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的令秘族蒙上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他们太看得起台勒虚云了,假设无瑕确为秘族“种女”,又被送予白清儿做栽培的对象,那此事惟席智办得到。
席智该是深悉“种女”之术的人。
虎父虎子,只有像席智般的人物,方能有台勒虚云般的儿子。
席智在当时,瞧穿无瑕“种女”的身份可以是破绽,遂构想出可令无瑕深信不疑的身世,那尽管日后有人因无瑕某方面谙合“种女”的异常处生出疑心,查根究柢,仍没法影响无瑕,一如眼前的情况。
席智虽已过世,可是,其影响力藉儿子台勒虚云延伸往今天,确有窃夺天下的强势,异日鹿死谁手,尚为未知之数。
一个可长期隐瞒武功,分别取得突厥人和秘族信任,又能承先启后,开出魔门整个新局的人物,实为魔门继墨夷明,向雨田,石之轩和婚棺之后,不世出的魔门人物。
如果杨清仁异日登上龙座,他的成就将不在绾馆之下。
无瑕轻柔的道:“鹰爷哑了吗?”
台勒虚云该是四十岁出头的年纪,即使他的外貌比他真实的年龄,年轻多年。故此,无瑕出生时,台勒虚云顶多十八,二十岁,且他长期随父到中土经营大江联,使龙鹰没法明白秘族的帐怎会算在他头上。
一切惟有待见到万俟姬纯,问个清楚明白。秘族大可能不晓得有白清儿这号人物,否则多少有点联想。
龙鹰苦笑道:“不是哑了,而是晓得斗不过魔门先辈,一片好心变为枉做小人。而事实上我是一知半解,待将来了解多一点,大姊又有听的耐性,我才和大姊继续今天的话题。”
魔门中人,最难接受的,是斩尘根,断六亲的手段,又没法走回头路,权宜之计是将此硬压下去,只要想想有传艺之恩的师父,硬将自己从亲生父母手里夺走,是多么可怕的事。魔门尔虞我诈的风气,正是在这个心态下形成。像鸟妖和田上渊,便丝毫不念师门和师父的恩情,师父捷颐津,亦有反制的手段。
当斩尘根的窃夺,发生在秘族身上,便成奇耻大辱。可是对魔门来说,则为平常不过的事,不如此,是异常。
白清儿栽培徒儿的手法,与以前魔门的一贯方法,肯定大异。她与三徒的关系,较接近武曌和棺涫的情况。想想要破坏武曌和婿婚的关系是多么的不可能,便晓得现在要说服无瑕,是如何愚蠢的事。
白清儿在某一程度上,比棺棺走远一步,是没要求三徒做全面的犠牲。完成她的大愿后,可功成身退。如此情况,哪到无瑕等三个徒弟不尽心尽力。
这都是龙鹰以前没有深思过的。
无瑕淡淡道:“若鹰爷再没别的话,人家走哩!”
龙鹰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原因在与无瑕间没法改移,打破的重重阻隔,总有一天化为直接冲突。他想通了。
问道:“大姊晓得亲生父母是谁?”
无瑕若无其事道:“不可以告诉你。”
又狠狠白他一眼,咬着唇皮道:“又说不是查根究柢,只问人家不晓得的事。”无瑕神态仍是那么娇俏可人,扣人心弦,可是,龙鹰直觉感到她对自己的爱意,所余无几,因自己触及她最后师恩如山的防线,惹起她须重重布防的念头。
龙鹰道:“大姊请!”
龙鹰返回河谷,与三个兄弟交代情况。
他说得详尽,是乘机藉言语的表达,整理脑内乱作一团的思路,亦是宣泄。
万仞雨听毕,点头道:“难怪你一副被打败了的模样。”
风过庭道:“不纠缠下去,致自讨没趣,乃明智之举。”
觅难天道:“她的身世,属枝节,无关大局,狠下心肠便成。最重要是保着‘范轻舟’的身份,在这方面,却是空前成功,一了百了。”
朋友兄弟的好处,是可以分忧,龙鹰此时舒服多了。何况他还有疗治的灵丹妙药,就是妻儿之乐。
万仞雨担心的道:“你要改变初衷,提早离开吗?”
觅难天提醒道:“万万不可!”
风过庭道:“最怕她离南诏后,去找南光。”
龙鹰道:“她绝找不到南光,这方面我已有部署。”
风过庭苦笑道:“找不到南光本身已是个问题,你刚挣得的优势,前功尽废。”龙鹰头痛的道:“那你认为我该立即赶往成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