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上渊言之,丑神医的“新仇旧恨”,旧恨不外三门峡的伏击,新仇或许指昨夜狙击范轻舟一事,却不知符太的旧恨,远溯至符太仍是大明尊教内一个微不足道的徒众之时。
宇文朔从容道:“眼前两条路,一是一起上,或来个单打独斗,任田当家选择,我们莫不奉陪。”
田上渊双目闪过不屑之色,“明暗合一”大成后,他压根儿不把他们放在眼内,否则岂敢在三门峡的中流砥柱,以一人之力拦截他们,纵未成功,原因不在他武功的高下,而是被人扰乱,致功亏一篑。
昨夜之未能得手,在乎“范轻舟”策略得宜,溜得够快,令他空有绝世神功,无从发挥。
于他而言,是恨不得有单打独斗的机会,让他可凭一场决战,看天下水道谁属。
唯一不解者,是范轻舟没理由不晓得他的厉害,竟肯这样便宜他?
龙鹰等四人,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现时轮番说话,意在拖延时间。
田上渊哑然笑道:“御前剑士言下之意,是否寒生可在你们四人里,任挑一人进行决战?放心!你们虽一意与寒生过不去,寒生却没丝毫怨怪之心,虽然尚未了解误会出在何处,可肯定的是遭人陷害,故此寒生点到即止,以免误会加深。”
他的策略,也是唯一可采的策略,是矢口否认,否则宗楚客和韦后连手,仍保他不住。
乾舜淡淡道:“田当家敢否让我们搜舱?”
田上渊大奇道:“为何寒生要让干兄捜舱?捜什么?”
乾舜哂道:“正是要看是否一场误会,昨夜有人行刺范当家,给范当家直跟到这艘风帆来。范当家已将此事禀上皇上,皇上大为震怒,立即下令御前剑士手持‘尚方宝剑’,随范当家来擒拿钦犯。”
宇文朔接下去道:“岂知登船后,竟发觉田当家在船上。干世兄是为田当家好,怕田当家在不知情下,犯上窝藏钦犯的杀头大罪,所以田当家该感激干世兄才对。”田上渊的目光不由落在宇文朔挂在腰间的佩剑去,只恨他像龙鹰、符太般无知,不晓得“尚方宝剑”该是何制式模样,如此随便挂着,是否合乎规法程序。
他终晓得对方有备而来,且掌握情况,清楚他的一方潜进一批突骑施高手,如被根查,他跳进黄河仍水洗不清。
田上渊目现杀机,冷笑道:“实在欺人太甚!不论何事,自有寒生担当。诸位一是离开,一是动手。”
龙鹰叹道:“田当家是否出来混的?小弟早有言在先,着你老兄少说废话,偏无一句不是废话,最后还不是须动手见真章?”
说话时,他的感应全面展开,监察舱内情况。
田上渊的七个手下,把五个受创者送返舱内后,并没有回到甲板上,可知这些高手,乃田上渊亲信,晓得他们一方的破锭弱点,在乎不可暴露身份的突骑施高手,而唯一应变之计,是立即作鸟兽散,不被当场逮着便成。
刚才田上渊向手下们做出的手势里,其中一个必隐藏着紧急应变的暗号,只待田上渊进一步的指令,否则好该回来助阵。
早前符太等三人,虽然下手有分寸,没弄出人命,但下手颇重,令五人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回复过来,增加敌人的牵累。
在龙鹰魔种的灵奇感应下,以清晰度言之,舱内敌人,可分为四组。
第一和第二组为五个伤者和曾现身的七个高手。另两组均处于潜藏的状态,一组比一组厉害,显示出武功修为的高下。
此两组共十三人,其中八人逃不过龙鹰的掌握,虽蓄意隐藏,却瞒不过龙鹰的灵应,至乎能掌握他们每个人的位置、武功的高低。可是,另五个人,是在龙鹰思感范围之外,乃一等一的高手,龙鹰凭直觉感知对方,如一个个模糊的影子,藏在暗黑里,若隐若现。此五人,才是他们今次的目标。
龙鹰的知敌,关系到今次行动的成败,若误中副车,拿下的非是突骑施高手,势被田上渊反将一军,吃不完兜着走。
现时的处境,绝不利于田上渊,而他必须将形势扭转。扭转之法,惟有动手。
如此形势,正是龙鹰等四人一手营造出来。
他们逼田上渊先动手。
田上渊闻言,没丝毫被龙鹰激怒的表情或内在的情绪波动,反变得深沉了,双目闪动着奇异的芒采。
符太哈哈一笑,道:“田当家有种,竟是要将我们四人一手包办。”
田上渊双目立现掩藏不住的惊骇之色。
龙鹰、宇文朔和乾舜的骇异,实不在田上渊之下,田上渊微妙的转变,三人只以为他在提聚功力,茫然不觉他气场上的变化。只是瞒不过符太,由此可见“明暗合一”大成后的田上渊,其气场如何与别不同,连龙鹰也着了道儿。
下一刻,田上渊动手了。
他先是双手收往后背,接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像个大钟般从上覆盖而来,把四人笼罩其内。
来得如此突然,事前不现半分征兆声息,确为一绝。
三人虽得符太预警,仍然有措手不及的感觉。
同一时间,以龙鹰之能,亦微仅可察的感应到五个突骑施高手,从舱尾离开,投水遁逃。
忽然间,主动权尽入田上渊之手。
他的气场不单将四人牵制,还使他们耳目失灵,若非龙鹰不受任何力量约束的魔种灵觉,将掌握不到五个突骑施高手的动静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