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上冒升者的头刚探出水面,大口急速喘息,一时失去了战力。
往下沉者触底后弹上来,仍在翻腾不休,比冒上水面者远有不如。龙鹰对这家伙特别照顾,正因在六人里,此人水性最不济事。
持水刺的高手毫不气馁,头朝往龙鹰,先弓起身体,猛一伸展,如箭矢般往不住落往河底的龙鹰直撞过来,今次他有备而来,龙鹰再难重施故技,以暗涌将他推开去。
此人同时挥手,示意其他人往西岸逃遁。
龙鹰停止旋动,心中对此敌手生出敬意,此人肯定是田上渊的得力手下,忠心耿耿的亲信,明白不可让突骑施高手有任何闪失,故奋不顾身的来缠自己。而此君确武功高明,水底功夫尤为了得,龙鹰自问要摆脱他,不是可轻易办到。
以水底功夫言之,此人实在他龙鹰之上。幸而,符太离他们的水底战场,已不到三丈,且辨认出谁是“肥羊”。
龙鹰脚尖撑在河床处,斜冲而上,迎向拿水刺的北帮高手。
快迎上水剌高手的当儿,那人竟在水下来个翻腾,改变势子,往落难的“肥羊”射去,令龙鹰扑空。
龙鹰立即心生异样。
须知龙鹰的魔种灵觉,远超一般高手,特别在水的环境内,一切被水连结起来,没可能觉察不到对方的变化,然事实如此,他确掌握不到对方的“醉翁之意”。
由于水刺高手离落难者不到丈半,肯定可赶在符太之前对其施以援手。符小子的水底“血手”加“横念”固然厉害至极,但以水底功夫论,却为新丁,得三门峡和河套两趟经验,远及不上龙鹰,嫩无可嫩,给对方凭谙熟水性,成功救人离开的可能性颇大。
此时,五个突骑施高手,四人竭尽所能,以他们能达到的速度,朝西游去,曾冒上水面换气的高手,明显落后,该未从龙鹰在水面攻击水下的创伤回复过来,离龙鹰约二丈远,距离不住拉开。
落难的“肥羊”稳定下来,触底后朝上弹升,情况一如另一受创高手,因不能运作内息,须浮出水面换气,顺便将误灌的河水呛出来,以回复部分战力和逃走的力气,否则便是“遇溺”。
危机同时出现。
田上渊正从他那艘贼船潜游赶来,落后符太约五丈许,速度在符太之上。
正如田上渊没法缠死他们四人,宇文朔亦没法逼田上渊留在船上。
以田上渊之能,即使换过龙鹰,仍自问没法在船上的环境里缠死如他般的不世高手,何况船上敌方高手如云,老田只要将宇文朔逼在一个足够的距离外,可命手下大群从舱口蜂拥而出,狂攻宇文朔和乾舜,自己则抽身退走,赶来救人。
田上渊比任何人清楚,五个突骑施高手绝不可见光,深明其中的轻重缓急,故此不顾一切的赶来。
如果龙鹰一方的目的纯为杀人,此刻龙鹰可和符太夹击水刺高手和落难者,前者或仍可凭超卓的水底技艺开溜,落难者肯定没命。但要活捉落难者,势不能下重手,水刺高手拖延得少许时间,捱至田上渊赶来,情况将变成另一回事。
何况龙鹰尚有两个忧虑。
第一个忧虑,是水刺高手见势不妙时,来个杀人灭口。此想法肯定非过虑,因龙鹰感应到水刺高手心内的杀机。
追随田上渊者,像练元、郎征等,莫不是穷凶极恶之辈,残忍好杀,物以类聚的道理也。这类人不念情义,当发觉事不可为,绝不犠牲自己,而是牺牲别人。
另一忧虑,是怕符太仇人见面,份外眼红,一旦与田上渊对上,来个至死方休。诸般念头,闪过脑海。
刻不容缓下,龙鹰于剎那之间,完成三个动作。
右掌下劈,击往离他双脚约半丈的河床实地。
左掌上托,推动一股水流激涌,冲往追在队尾,离他三丈许远受创未愈的突骑施高手。此招表面看似一击,却是将魔气分为三截,一股追一股的攻敌而去,暗含妙着。
最后的动作就是尝试在水里,向游近至离他二丈许处的符小子,传出重要讯息。
他未曾试过在水里发声,以前在三门峡或河套的河水里,凭的是“借木传气”,靠的是双方间近乎心意相通的默契。
今趟的情况复杂多了,除了须着符小子配合他的应变之计外,还要打动他,免掉符小子受不住诱惑,去与田上渊进行后果难料的生死战。小不忍,乱大谋。那时龙鹰只有放弃计划,掉转头去助符小子,徒令田上渊能从劣势下,毫无损失的全身而退。
龙鹰骤然改向,升高不到二尺,口吐魔气,于水里形成大气泡,朝符太以束音成线,喝出真言道:“杀人灭口,护我!”
气泡升走时,声音以波动的形式,震荡河水,往符太投去。
再升三尺,符太收到讯息,往他望来,见他改变去势,目标明显为逃在四人队尾的突骑施高手,心领神会,两手发力,箭矢般往他投来。
龙鹰放下心头大石。
最能打动符太的,是“护我”两字,“杀人灭口”,道尽可能出现的新形势。
动之以情,服之以理。
对方若有壮士断腕之心,即使有突骑施高手人质落入龙鹰之手,对方仍可毫不顾忌的来夺人或灭口,人质将反成负累,龙鹰便急需符太的“护我”,否则功亏一篑。
盲的也看出水刺高手非善男信女,有他助全速赶来的田上渊,二对二下,人质肯定没命。故此符太必须放过水刺高手和落难者,赶去和龙鹰会合,趁田上渊未追上来前,往码头区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