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刁蛮公主,恃宠生娇,横行霸道,谁都拿她没法,包括长宁。
所有宾客仍留在平台上,主堂内只有列队送客的十多个婢仆、把门的家将,感觉有点似霜荞在江南的家当、家业,转移到西京来。内情当然不简单,代表着大江联在西京设置另一据点,由八面玲珑的霜荞主持。
今趟符太的说书,等于为她在西京打下半壁江山,另一半须靠她自己争取,对自己的感激,该是来自她的真心,因今次送他出大门的依傍,比说书前送他到说书亭,热情多了,身体更自然柔软。
若长宁先一步到外面广场,躲在马车上等候霜荞将自己这尾鱼送入罗网,那安乐的“狙击”便是故意为之,破坏乃姊的好事。
符太暗忖所想的,该非自我安慰,以安乐为人,她尚未到手的东西,岂容他人觊觎,先拔头筹,应是晓得丑神医既与长宁一道来,现在长宁又先行一步,加上霜荞亲自押解丑神医出门,猜到长宁的手段。
霜荞何等精明老练,对安乐的意图一清二楚,故而眼现无奈之色,为办不到长宁的事心存歉意。可是,她的爱莫能助,却给予了符太摆脱长宁的希望。
不过,这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改坐安乐的马车,结局将好不到哪里去,何况安乐是荡女,对“守身如玉”的怪医不会客气,登车后立即搞个乌烟瘴气,想想也心寒。
而这般改上安乐的座驾车,以长宁的身份地位,不但是变心,且为变节,难以善罢。
最佳选择,是不上任何一个公主的马车,那长宁实难怪他。
安乐的声音在耳边嚷道:“太医哑了吗?”
符太心中一动,暗忖今次还不是送上门来,指指喉咙,沙哑着声音,辛苦的道:“公主看得准,鄙人说至失了声,怕要开药给自己医治喉头,方能为公主说故事。哈!”
安乐跺足不依时,三个踏出大门。
救星出现了。
李隆基。
长宁公主的马车在左方,随驾人员准备就绪,待丑神医登车后立即驶离。
长宁正掀起车厢帘子的一角,瞧着符太被安乐挟持着走出来,也如霜荞般无计可施,难道可以向妹子直言,今晚要丑神医和她共度春宵?
安乐的车队在右方,与长宁的车队形成打对台的古怪形势,已拉开车门,恭候安乐及其俘虏的大驾,确险悬一发。
别的不行,勾心斗角,宫廷诸贵女均优而为之。
李隆基的座驾车则横互长阶之下,连御者寥寥三人,远及不上长宁、安乐十多人的威势,但符太却清楚,三个人的实力,不在两位公主所有好手从卫合起来的战力之下。
他立在敞开的车门前,与亦赶着离开的纪处讷交头接耳的密斟着,摆出要离开时,被奸鬼纪处讷扯着说话的姿态,不予人半点拦截的意味,巧妙至天衣无缝。
如何登上李隆基的避难所,须由符太做主动,否则李隆基将同时开罪长宁、安乐,乃西京没人承受得起的后果。
李隆基和纪处讷停止交谈,先向安乐和霜荞请安。
后者道:“大人医术如神,想不到说书的功力一点不在医道之下,教人惊叹。”
李隆基附和道:“到听过太医大人的描述,隆基方晓得河曲大捷的成果如此地得来不易,惊险万状,稍有错失,将是另一回事。”
一来要走下台阶,二来被两人灼灼的瞧着,霜荞首先放开符太,接着是万般不情愿的安乐。
符太回复自由,登时变得龙精虎猛,不忘沙哑着声音,道:“献丑!献丑!”
先向窥视他的长宁打个眼色,配以表情,然后向安乐道:“待鄙人治理好喉头后,再和公主说故事。”
又朝霜荞请辞,再问李隆基道:“临淄王是否打道回府?”
他的手段,是根本不予安乐反对的机会。
李隆基应是后,符太抢先一步钻进他的座驾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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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看得头皮发麻。
台勒虚云的手段鬼神莫测,非他龙鹰能想像,现在事后回顾,其高瞻远瞩,似能洞悉未来,如此近乎无懈可击的对手,怎可能被击倒?
幸好!他的计算仍有遗漏,故此武三思被宰掉,令台勒虚云屈处下风,差些儿输掉全局,直至龙鹰抵京,为杨清仁得右羽林军大统领之位。
失误的原因有二,首先是低估田上渊的实力,茫不知他有大批来自突骑施的生力军;其次,是不晓得给九卜女混进大相府,以混毒大幅减弱大相府高手的战力。
武三思肯定是老田的主目标,有他在,岂容宗楚客予取予携,摆布一切,故突袭大相府的行动,由田上渊亲自领军。
龙鹰亦认同台勒虚云的看法,符太的丑神医非为宗、田的清除目标,皆因要在兴庆宫杀“深不可测”的丑神医,成败计算非常困难,也犯不着分薄实力,而做好杀武三思、李旦和太平三件事后,再对付丑神医,可不费吹灰之力,一道命令,立将丑神医调往千山万水之外。
可以想像,霜荞、都瑾到兴庆宫向李旦、符太献艺,不会只两个人来,而是有硬手随行,必要时可保李旦之命,至于其他人,于台勒虚云而言,给干掉更好。
霜荞对符太的“丑神医”,与对他的“范轻舟”,态度明显有分别,热情多了。
在龙鹰的印象里,霜荞一向比妹子沈香雪老练,内心冰冷无情,属为求成功,不择手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