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居于后宅,一人抚养大二女一子,对黄彻与邓燕所谋之事并不知晓。”
裴言川闻言,神情不置可否。
江跃续道:“黄氏说,她自幼居于燕北,深受汾阳王和世子大恩,若是知晓,绝不会当作不知道。”
“她说,黄彻和邓燕罪有应得,她嫁予黄彻多年,毫无所觉,亦是失察,死有余辜。”
“只是,稚子无辜,不求世子网开一面,但求,世子能留他一命,替他祖父、和父亲赎罪。”
江跃禀完,人便无声退了出去。雅间内,穆云轻和裴言川却是一时尽皆无言。
有黄彻一个,为父亲报仇,险些埋葬了整个燕北,似乎,已是足够。
……
雅间的门再一次被推开,穆云轻抬目,却是张启走了进来。
张启神情中难掩悲色,可身上有些东西,却到底是有了变化。
“家中可还好?”
裴言川开口,问。
张启躬身,抱拳道:“家中一切安好,有劳将军惦念。”
裴言川目光落在张启身上,张启身形略略绷紧,这一段时日,自他身中蛛毒后,在军中,在将军面前,确是过于放肆了些。
如今他自知收敛,将军……必也是看得出来。
张启张了张口,犹豫片刻,道:“我爹说……我该成熟一点的。”
裴言川微微颔首,淡声道:“你是该成熟一点。”
异地而处,若是穆云轻处在张启的位置上,同张瑞密切接触,必然会发现他的不对劲。
张家,是汾阳王府的近臣,张启,又是张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将来,必然要有所担当。
“不过”,裴言川说至此,笑了,剑眉微扬,话语间又多出了往日里的漫步经心,道:“倒也不用学得和你爹一样。”
张启原本凝重而沉闷的心情因裴言川的这一句话,仿佛一下便散了,他有些想笑,但到底那是他老子,不太合适笑。
正在他要笑又忍着让自己不笑正憋得费力时,雅间的门被人从外敲响。
穆云轻先一步站起身,将门打了开来。
黄宏搀扶着自家老娘走进雅间,看到的便是,雅间中的三人尽皆站着,朝他们母子望来。
黄宏松开黄氏,抱拳:“将军!”
黄氏眼看着便要下跪,被裴言川伸手一把馋扶住:“老夫人于燕北有功,今日该当上座。”
……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黄氏被黄宏搀着已是走出酒楼,仍然神情激动。
以前怎敢想自己有朝一日,竟能与汾阳王世子同桌而食。
世子仪表不凡、气度尊贵,近看之下更甚远观。
黄氏嘴唇颤动,手摸向黄宏搀扶着她的大掌,道:“宏儿,你以后在燕北军中,更应当跟随世子,奋勇杀敌才是啊。”
……
张启从酒楼中出来后告别了裴言川与穆云轻便回了张家,徒留穆云轻与裴言川二人,并肩朝客栈行去。
“把黄彦送到绾云那里,做个学徒吧。”
寂暗的夜色中,裴言川清淡如水。
夜色中,传来江跃一声“是”。
黄彦,黄彻的幼子,今年八岁。
穆云轻一时怔住,没想到,会在此时,听到绾云的名字,更没想到,裴言川最终,到底放过了黄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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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