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又落了雪,百官在冰场上哗啦啦跪了满地。承乾帝在裴怀恩的搀扶下往前走,身形摇晃,险些蹬不上马车,看着似是比晨时更加苍老了。
-
与此同时,城郊一处木屋内。
竹影重叠,有道窈窕身影莲步轻移,素手拨开珠帘,娇娇弱弱地在门口跪下。
这身影垂首说:“主人。”
声音妩媚,竟是黄小嘉的外甥女——锦玉。
正在屋里等她的男人头戴斗笠,脸被白纱遮住大半,叫人看不真切。
男人见她回来,就搁了盏,转身问她说:“怎么样,事情办得如何了?”
锦玉不敢起身,只驯服地点了点头,柔声说:“办妥了,一刻也没耽误。”
救那些女眷得趁早,越晚越生变故。换句话说,要是真等裴怀恩带人杀过去,恐怕就得打到明天早上了。
到时冰天雪地的,一天一夜无水无粮,又是在那样惊惧交加的情况下,也不知贵人们是否还坚持得住。
尤其是承乾帝,风吹得太久,到时只怕又卧床不起。
锦玉办事漂亮,男人站起身,任锦玉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
男人说:“好姑娘,当初小皇爷想用你,我还不愿意,如今再看,确是小皇爷高瞻远睹。”
锦玉连忙叩首,说:“主人明鉴,我这条命全是主人和小皇爷给的,生是主人和小皇爷的人,死是主人和小皇爷的鬼。”
男人满意地点头,几步踱到锦玉面前,垂着眼看她。
男人说:“是了,听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三年前,黄小嘉因为想要霸占你家的田地,设计毒死你父,可真半点活路也没给你留。”
锦玉闻言恨得咬牙,冷声说:“弃时不闻不问,用时百般讨好,我没有他那样的舅舅。再说当初落难时,原本也是小皇爷救的我,命人将我从河里捞出来,否则……我哪里还有机会入得晋王府,恐怕早已成了一缕冤魂。”
男人像是颇唏嘘,说:“晋王对枕边人查的严,我和小皇爷试过几次,始终都无法在他府中插进眼线。是以……当初让你假意与黄小嘉求和,借他做梯入府,也是小皇爷的无奈之举,你切莫记恨。”
锦玉忙摇了摇头,低声说:“主人多虑了,只可惜小皇爷此时不便露面,白白让那姓裴的抢功劳。”
男人就笑,随手从袖里摸出钱袋来,丢在锦玉身前。
男人说:“嗤,妇人之见,这算什么功劳,这是横在脖子上的一把刀,锦玉你记着,此刻还不到我们得意的时候,姑且就先让他们互相攀咬吧。”
四处与人结仇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活人不可靠,在承乾帝还没真的被埋进土里之前,晋王只要一天不死,便要小心提防,尤其不能被他记恨上。
都言锦上添花易,雪里送炭难,永远不在别人遇难时落井下石,方为长久之道。
至少别明着落。
身前,锦玉还在那小心翼翼地跪着,男人见她不伸手捡钱袋,就说:“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昭平公主几次去到晋王府,似乎正与晋王合谋逼宫的消息,不正是你带给我的么?”
锦玉这才收了赏赐。
但光收钱还不够,锦玉犹豫半晌,终是没忍住,抬头轻声细语地问:“主人,此次冰戏之后,晋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