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饭时,彭莹两眼通红地进来。
彭老夫人叹着气说她在跪在观音像前念了一夜经,也发了誓愿,如果云楚青康复,她宁可茹素三年。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云楚青在鬼门关转过一圈后,身子奇迹般好起来,人也机灵了许多。
云度受过这次惊吓,待姐弟俩是呵护备至,不管吃的穿的还是用的,都要亲自过问。
为感谢彭莹,云度还专程到送了重礼到彭家。
彭莹温温婉婉地说:“都是一家人,姐夫何必见外,赵姐姐以前对我颇多看顾,跟嫡亲姐姐并无二致,我也是把元娘他们当成我嫡亲的外甥女看待。若是姐夫不嫌弃,我可以住过去照顾元娘跟阿汉。”
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情愿不顾名节地住到家里来照顾孩子。
其中意味着什么,云度不用想就知道。可他刚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不愿意考虑其它,只得假作不懂。
这两年,彭老夫人多次跟云度提起彭莹的亲事,“这孩子也不知怎么了,先后好几家上门求亲,她一概不应。现在年纪还小,可姑娘家不经耽搁,再过两年可就不容易说亲了。你们五城兵马司有没有合适的人,家世不拘,相貌不拘,只要性情好,年纪大点带着孩子也没关系。”
话说得明明白白,就差指着云度的鼻子说就是他了。
云度思及往日彭莹待孩子们的温柔与耐心,又想到每次碰见,她黏在自己身上眷恋而缠绵的目光,不免有些意动。
对他而言,续弦是让孩子有个母亲,让家里能有个主持中馈的人。
有谁能比彭莹更合适?
不想云楚青坚决不同意,甚至扬言,彭莹前脚进门,她后脚就离家出走,不管是当尼姑也罢,或者街头行乞也罢,总不至于饿死自己。
云度问她原因,她就搬出来那句话,“爹爹答应过,再娶的时候,会挑个我们喜欢的后娘。我不喜欢彭家表姨。”
他的确说过这话。
前年的除夕,他们三人坐在炕上一同守岁,云楚汉熬不住困,先自睡下了。云楚青也已经有了困意,却强撑着不睡,摇着他的胳膊让他抱。
女儿已经七岁,该懂得男女之别了,云度温言拒绝了,“你要是困,也先去睡,等交子时的时候,我喊你起来放鞭炮。”
云楚青却不依不饶,非赖着坐到他怀里,头贴在他胸前,软软糯糯地问:“爹爹,你以后会不会娶后娘?”
他实话实说,“我打算替你娘守孝三年,等满了孝期再娶。”
云楚青原本高兴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却没反对,只是仰了头,可怜兮兮地说:“爹爹娶后娘的时候,能不能让我先看一眼,我说行,爹爹再娶。”
她神情样貌像足了赵氏,眼眸里盈盈滚着泪水。
面对这个险些失去的女儿,他怎可能说不,所以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好!”
云楚青立刻又欢喜起来,搂着他连连道:“爹爹真好,爹爹最好了。”
云度在应允云楚青的时候,固然是出自真心,可他内心里却觉得云楚青还是个孩子,不过一时兴起问了这句话,没想到云楚青却是当了真。
既然她不喜欢彭莹,云度就托付给钱氏。
钱氏最擅长做媒,先后跟他提起过好几位性情温和品行端正的姑娘,云楚青一概否决了。
云度很是无奈,有次便问她:“元娘,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后娘?”
云楚青不答,却噘着嘴问:“爹爹能不能不娶?”
他沉吟片刻,抚着她的发辫道:“我以后要去边关,家里不能没有女人操持,再说你慢慢长大了,丧妇之女不好嫁,我也没办法张罗着给你说亲。”
云楚青低低开口:“我不想嫁,爹爹也不要娶好不好?我陪着爹爹一辈子,就只有我们两个。”
说话时,她幽幽怨怨地望着他,那目光绝非女儿看待父亲的眼神。
云度惊愕不已,喝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云楚青一反往日的温顺,而是仰着头问道:“我为什么不能这么想?我喜欢爹爹,爹爹也喜欢我,我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弟弟,也可以操持家务,为什么非要娶别的女人?爹爹说过宁愿把寿命折半换我一生平安喜乐,可我只跟爹爹在一起的时候才欢喜,爹爹为什么言而无信?”
“胡说八道!”云度气极,扬手便要掌掴下去。
云楚青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爹爹尽管打,最好一巴掌把我打死,就当我没有来过,也免得我在这世上孤苦而死。”
听到这话,云度又想起云楚青差点死去的那次,他抱着她坐了一夜,天亮时,发现她竟然睁开了眼,狂喜之中,他说:“元娘,只要你能平安地活着,爹爹什么都愿意,就是折去一半寿数也情愿。”
云度忍了几忍,巴掌终于没落下去,而是摔门离去。
第二天,云度再次去了淮海侯府,央及钱氏尽快帮他相看适龄的姑娘,这次条件又放宽了许多,不要求相貌也不要求家世,只要品行端正能管得起家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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