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怡笑一笑,“不早说,早点拿床毯子晒晒。”说着从箱笼里翻腾出棉毯,让半月拿出去晾着。
她则跟辛姑姑商议明天的事情。
按照先前的打算,半月跟圆月仍留在黄米胡同,辛姑姑与月牙、新月并新买的十六个丫鬟、三个婆子一道去王府。
现下,月牙和新月已经跟着抬嫁妆的过去准备铺陈新房,待会儿辛姑姑带着其余人过去。
三个婆子中,两个分在厨房,另一个在二门处当差,而十六个丫鬟,八个暂且在畅合院使唤,两个在厨房打杂,两个清扫院落,两个在二门跑腿,剩下两个跟着辛姑姑以免有临时差遣。
等过得这几日,再另行安排差事。
丫鬟婆子们先过去,头一桩是把厨房清扫出来,该添置的柴米油盐样样置备齐全;第二桩就是熟悉一下院子格局,免得来了客人都不知道往哪里带;第三桩是她们自己也有行装要带,自己的住处先安排妥善才能伺候好主子。
魏欣在炕上听着严清怡一件件一桩桩地吩咐事情,默默地谈了口气。她也真是不容易,打小几乎连饭都吃不上,在京都先先后后住了没多久,眼下就得去掌管一个空壳子王府。
即便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也未必能立刻上手,也得依靠娘家以及身边的诸多丫鬟婆子,短短这几个月,严清怡能想到做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
不免又思及自己。
她真是掉进福坑里了。
在娘家固然锦衣玉食千娇百宠的,嫁到何家也不曾受过半点委屈。
何夫人疼惜她,没让她在跟前立过半天规矩,而何若薰隔三差五回娘家,手把手告诉她家里各项事宜。
有时候她遇到为难之事,只要写封信给何若薰,何若薰即便不能亲自回来,也会回信细细地写明如何处置。
就连钱氏也感叹不已,说她傻人有傻福,是上辈子积了德遇到这么好的人家。
相较而言,严清怡真是太苦了。
想到此,魏欣下炕对严清怡道:“吉时定在酉初,估摸着申正时分客人们才会到。那边若是人手不够,我院子里有七八人,你要是信得过的,让她们去帮衬些。宴客的席面肯定是定好了的,这个不用你操心。要准备的是后天你跟七爷的饭,还有夜里兴许还得有客,总之若是菜蔬没买齐全,尽管去我家里拿。我婆婆你也认识,决不会有二话。先把头三天应付过去,往后的日子你跟七爷商量着来,你这边独自忙碌也不是个事儿。”
严清怡笑道:“我倒是都考虑了,不过有你这话,底气更足。如果吃不上饭,我直接往你家里吃去。”
脸上嬉笑着,心里却有些黯然。
能做的她已经尽力去做了,可有些事情她做不得主,要跟七爷商量了才能行事。可连接给他写过三封信,都不见他回音。
难不成就因为她不喜欢亲吻,就开罪了他?
可他明明说过愿意等,等一辈子也甘心。
果然,话语是最靠不住的。
夏天天长,吃过夜饭天仍是亮着,夕阳斜照下来,将院中梧桐树的影子拉到老长。
严清怡与魏欣在院子里溜达着消了食,并肩站在梧桐树下看着暮色一层层笼罩下来,而天终于全黑。
屋里掌了灯,半月笑着招呼她们:“姑娘屋里来吧,外头蚊虫该出来了,辛姑姑也吩咐过,让姑娘早些歇下,明儿还得早起。”
两人进屋将明天需要更换的中衣、嫁衣等查验一遍,各自漱洗了上床。
魏欣神秘兮兮地从早起时就带过来的蓝布包裹里取出本册子,交给严清怡,“你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我讲给你。”
严清怡一猜就知道是压箱底的交~合图,立时羞红了脸,接过册子塞到枕头底下。
魏欣连忙掏出来,笑道:“不用害羞,都这么过来的,”翻开两页,摊在严清怡面前,“你好生开口,否则明儿夜里尽等着闹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