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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2页）

出了止宫，路上的行人越发多了起来。他们无一例外地停下手中的活，盯着我和修罗看。修罗在前面走，我把头埋得低低地跟在后面。修罗走得极慢，很多次我差点就要踩到他的脚跟。那种被万人注视的目光让我极不自在。耳畔是众人低低地私语声。

&ldo;天，是陛下，是陛下哎，真不敢相信陛下居然有出般若宫的一天。&rdo;

&ldo;哇哇哇，那个走在大魔王后面的女人是谁？那死女人干嘛要死拽着我们家陛下的手？不要脸啊不要脸，没天理啊没天理，想我堂堂魔界一枝花都没……&rdo;

&ldo;哦，哦，我快受不了了，山猪兄，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陛下刚刚对我笑了。乖乖，我的小心肝啊，现在还跳个不停！&rdo;我偷偷抬了抬头，看到一个皮糙肉厚的中年模样的男子，抚着自己的胸口，脸色红得夸张。

&ldo;早知道今天就该让娘帮我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出来的。&rdo;一个细细地声音无奈地叹息。

人群向潮水一般涌来，修罗依然走得很悠闲，仿佛对这种围观很是受用。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他停了停，回过头温柔地对我笑。

耳畔的嘈杂之声立即烟消云散。

那一路不知道是怎么走过来的，当修罗那句&ldo;到了&rdo;轻轻松松地说出口的时候，我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上尧，到了！

我们到的时候，空中隐隐地传来风铃震动的声音。

我看到一个半月形的小池，池里种着红莲。形态各异的风铃草沿着池子周围舒展着身子。

&ldo;莲平日里都睡着，只有在有心人靠近的时候才会醒来。&rdo;修罗解释着。

池子里的红莲果然动了起来。从完全闭合到半开半闭再到完全展开，莲瓣中央的花蕊也随之像灯一样被点亮。接着，池子里的莲自发地移动起来。由一边到另一边，彼此交换着位置，乐此不疲。风铃草也唱得更欢了。

&ldo;下面我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rdo;

&ldo;好。&rdo;

&ldo;你说：姮爱修罗。&rdo;他的语气里充满着诱惑，我鬼迷心窍般地就跟着他念了起来。

&ldo;你说：不论过去将来，物是人非；不论光阴倒转，颠沛流离；不论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姮不会忘记今日许下的诺言，姮会永远陪在修罗的身边，看着修罗一点一点老去。即使修罗有一天不在了，姮也会好好地活着。&rdo;

周围很安静，只有修罗的话，呓语一般地盘旋着。我并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只是本能地跟着他一字一句地念着。

&ldo;好了。&rdo;他拍了一拍手。那些盛开的红莲开始凋谢，莲瓣散落了池面，在湖面上漂移。渐渐地，拼凑出了三个字：修罗，姮。那三个字样像是滴着血的誓言，不会老去。

&ldo;莲神会帮你记住你的心意。&rdo;说完这句，那些红莲像是奉命般的盘旋着上升，在空中的最高处凝聚成一点，一瞬之后急速地落入水中。风铃草不安地摇动了一阵之后，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ldo;姮是谁？&rdo;我问。

&ldo;喏，就是这个水里的人。&rdo;他指着湖面。

我走到湖岸，看到的，只有我自己的影子。

姮就是我，那我又是谁？

只感觉脑子里嗡嗡的，一片空白。

抬眼看去，不知不觉之中，入夜了，一天又要过去。

天上的星星闪闪烁烁，是包藏秘密的容器，看不透也猜不透。好像有音乐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也许不远处就能找到载歌载舞的人群。久违的欢声笑语让我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个人曾指着天上星告诉我：北斗七星的正下方就正对着昭和殿，星光可以穿透湛蓝的海水直射于昭和殿的最高处。无论你身在哪里，身处何处，只要你想回家，你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如今，我不但失了方向，连自己都要迷失了。

那些红莲恢复了原本沉睡中的模样，安安静静的。看着它们，我忽然想到一个词：岁月静好。

正在愣神，一件月白色的披风落在了身上。

抬眼，对上的是修罗那双秋水般的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