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要去梵天一次。&rdo;他倏地正色道。
&ldo;多久?&rdo;
&ldo;至多三日。&rdo;他皱了皱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ldo;你说话算数?&rdo;我关切地问。
&ldo;稚子!&rdo;他好气又好笑地抿了抿嘴。
那句话,让我安心。本以为,迦叶会带走他;本以为,他就要一去不回了。原来,潜移默化中,开始习惯了他在身边的日子。
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我牵着修罗的手,漫步在梵天的桃花林里。桃花刚刚过了它的花季,零落成泥,在肥沃的土壤里休眠。修罗折了根光秃秃的桃枝,他说,再过些时日,就要结果了呢。我冲他笑,说:到时一起来摘桃。
就在这时,一个期期艾艾的声音响起:&ldo;殿下,你是忘了当初的姮了吗?&rdo;
我们一齐回头,只见泥上的落英飞速聚集,一瞬间堆积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在我胀痛的眼睛中渐渐清晰,涩涩地睁大眼,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子哭诉着想要拉住修罗的手,修罗的指尖颤抖个不停,眼里是我没见过的心痛之色。他甩开我的手,一把抱住那个风中残烛般脆弱的身子,不敢置信地轻声呼唤:&ldo;是我的姮来了吗?&rdo;
女子嘤嘤地哭泣,一边点头一边断断续续地道:&ldo;殿下,那女人是谁,她怎么和您在一起?&rdo;
沿着那女子的指尖,修罗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古井无波地道:&ldo;你回来了,她自然就什么都不是了。&rdo;
修罗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好听的声音一直在告诉我:我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明知道是梦境,心还是猛地抽搐了几下。
挣扎着坐起身来。修罗随后也睁开了眼,修长的手指拭了拭我的脸颊,他问:&ldo;梦魇了?怎么还哭了?&rdo;
心痛的余波还没有止息,我捂着胸口问:&ldo;我是不是长相肖似姮?&rdo;
修罗的头,缓慢地,一下,两下,三下点了点。
&ldo;在你心里,我什么也不是,是不是?&rdo;说着说着,眼泪就莫名其妙地流了下来。
&ldo;我若爱你,你反会觉得不安。&rdo;他重复了句几日前我说的话。
&ldo;恩。&rdo;自嘲地笑了笑,&ldo;我也就是随口问问,你不要当真。&rdo;
&ldo;东方未明,睡吧。&rdo;修罗扶着我躺下,收了脸上一贯的笑容。他取了书架上的《心经》,往偏殿走去。
&ldo;为什么选择了秽浊不堪的魔界,这里根本配不上你高贵的身份!&rdo;偏殿的门吱吱呀呀地响了几声,在门就要合上的那一刻我问他。
&ldo;她不在了,哪里都一样。&rdo;
☆、三日的约定
冬去了,春来。
修罗口中的三日被拖延成了三十日都不止。
迦叶擅于论理,舌灿莲花,莫非修罗真的心动了,想留在梵天了?
侍人们为了迎接春天的到来,把宫殿中抵御严寒的冬器都收了。重重叠叠的宫阙重新点上了翠绿的颜色。
那两只腓腓自修罗走后,整整瘦了一圈,不吃不喝的,习惯性地蹲在宫墙边,凝视远方。那眼神,哀怨而惆怅,如闺中的思妇,双目含愁,愁肠百结。
每天吃饭,看书,睡觉,倒也落得清闲。猫儿偶尔会过来看我,给我平淡的生活添上一点乐趣。侍人们会在每天晚饭的时候把当天的暮报给我看,大多是是些无关痛痒的对春天的溢美之词。报纸的最后一版是教育版,前几天在上面看到善善了。善善被塑人堂作为典型的学子被特别提出来表彰了,他在报纸上一直笑着。我却不敢多看,他长得已经像极了小鱼,单单少了他父亲举手投足之间浑然天成的写意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