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行吧,我这就去!你、你在家好好看着小叙,我快去快回。&rdo;站起身,谭守林穿上大衣,戴好狗皮帽子,回头瞅了瞅睡在炕上的儿子,转身而去。车声渐去,狗吠骤停,院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王佩在炕沿上坐了一会儿,瞅了瞅墙上挂着的时钟,又望了望一双小儿女,踟蹰不定:&ldo;笑笑,你能看着你弟不?妈想去剁点肉,给你老弟重新包一回饺子,等他睡醒了吃。&rdo;
&ldo;妈,我看着我老弟。你有啥事就去办吧,不用担心我俩。&rdo;谭笑用力地点了几下头,向王佩保证会看好谭叙。
&ldo;那、那行,你挺着别睡,有啥事就赶紧叫妈,妈就在外屋地。&rdo;
正文第52章原谅与宽容
拿着手电筒站在冰冷的仓房里,在半米来高的大缸里把仅有的三块肉段在手中掂量再三,王佩最终选择了一块肥瘦相间最适合包饺子的肉。
肉冻得太实诚了,跟石头一样硬,咣咣咣用菜刀砍了几下,连一条肉丝都没砍下来,还差点把刀给砍卷刃了,王佩不敢再砍,怕把家里唯一的菜刀给砍废了。
不能硬来,就得换别的招儿,啥办法能把肉给快速的化开呢?
先用热水把要包饺子的面活好,放在冒着热气的土灶台上省着。王佩站在屋地上苦想,终于想出来一个或许能行的办法。
锅里舀上几瓢水,盖上银白色擦的锃亮的铝锅盖,灶坑大火烧着,把肉块放置在锅盖上面,再取来另一个铝盆,扣在肉块上面。
锅盖表面是倾斜的,肉不用手按着就容易往下滑落,王佩按一会儿就得蹲下去往灶坑里填柴火,填满了再继续返回去按着。
铝制品的导热性能特别好,用这样的办法解冻猪肉的速度是最快的,这一招儿还是早年在家当闺女的时候自己当老师的大姐夫教的呢。
想在孩子睡醒之前包好饺子,寻思半天也只有用这一招儿。
唯一不方便的是用手按着的时候铝盆太烫手,一块肉解了七八分的冻,王佩的一双手心已经被烫的通红。而且不知道是来回折腾弄得,还是心理的问题,王佩只觉得手忙脚乱。
办法用对了,肉很快就解冻了,把肉在水里洗两遍,白色的肉沫子在水面上漂浮,舍不得丢掉,把第二遍水放在一旁留着以后炖菜时用。
肉切成片再切成丝,最后剁成馅,一点蔬菜都没有放,浇上一点黄豆油、葱花碎、盐沫子之后,用筷子把所有东西搅成馅,然后就开始包饺子。
擀皮、加馅,纯白面的皮,纯猪肉的馅,嫁给谭守林八九年了,这样的饺子自己还是第一次包,从前哪一次不是黑白两掺的面皮、菜馅里面零星的肉末?拌好的馅料放在鼻子下闻一闻,香气逼人。
王佩干活手脚麻利,七十多个饺子,算上弄馅料的时间,连擀皮再包一个小时就全干完了。
白生生的饺子一个个摆在案板上,王佩一边包一边往下滴答眼泪,心里的悔恨无以复加,哭的惨烈非常,可是顾及到屋子里睡觉的一双小儿女,强行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都是穷惹的祸,为了一顿饺子把儿子弄成这样,儿子虽然醒了,可看着还是蔫了吧唧的,显然还是有问题。丈夫这么晚去找大夫,等把人接来了怎么说也得俩小时,更不知道大夫会怎么说。
王佩心理活动很复杂,一会儿后悔,一会自责,可如果她的这些想法摆在谭笑面前,谭笑肯定会有深深的无力感,因为她妈内心痛苦成这样也还是没有找到症结所在,她把所有的问题都归咎于家里穷,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是自己对待孩子的态度有问题。
如果她一开始答应了谭叙的事情就做到了,或者在谭叙生气耍赖的时候,她没有反应那么激烈,又或者在谭笑让谭叙道歉的时候她没有那么不依不饶,谭叙的身体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农村人有句话叫&ldo;天下无不是的父母&rdo;,在王佩的心里,这句话简直跟真理一样。她一辈子都认为,生儿养儿不容易,儿女就该对父母感恩戴德,父母说什么儿女就该听着受着。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丝毫不觉得是自己的教育方法有问题。
外屋锅碗瓢盆碰撞发出的声音似有而无,谭笑合衣躺在谭叙的身侧,静静地看着弟弟稚嫩的面容,脑海里是未来二三十年他从男孩成长为男人不同模样。
上一世谭叙不知名的抽搐病因王大军而起,所以自己才会在重生之初就狠狠地揍了王大军一顿,还警告谭叙以后远离这个危险分子,哪成想这一世谭叙发病的起因变了,不仅时间上比上一世早了四五年,造成的后果也更大了。
亲情是个两面派,疼你爱你的时候可以不计回报毫无保留,同时却也是一把锁头,有的时候能把人牢牢地锁住,禁锢的骨头生疼。
上一世父母对她们姐弟俩的管教几乎到了严苛的地步,虽然是爱的深刻,可在道德上也带给他们无尽的压力。
他们站在大人的角度,做出的所有决定也都是从他们的需求出发,而从来不会考虑一个孩子是否愿意接受又能不能接受。
这次的事件很突然,所造成的后果也很严重,谭笑非常担心这件事会对谭叙的成长造成一系列坏的影响。
有的人心很宽,昨天发生的事明天就忘了,有的人心很窄,一辈子揪着不放的其实只是多少年以前发生的一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