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毓抬头看了看天色,今日的天气一直青灰阴沉,看来今晚必有暴雨,看不见太阳方位,她也算不出时辰来,但家家户户烟囱里开始冒烟,估摸着快吃晌午饭了吧。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老远看见朱氏满面春风的送了王大娘出来。
白毓心里想着别的,也没在意,怕朱氏又骂个没完没了的烦人,拐了个弯,躲在了驴圈后面。
等朱氏转身回了院子,再瞅瞅王大娘走远,才蹑手蹑脚,小心翼翼进了院子。
虽然厌恶朱氏刻薄尖酸,继妹无理取闹,但在这一世,只有这一方小院才是自己安身立命之所,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躲着她们,少招惹她们就是了。
白毓天真的想,但愿傻子这个身份能让自己在这一世躲过所有的不怀好意,所有的世俗礼教下身为女人的成亲生养和奴役之苦。
白毓傻傻的似乎还有些庆幸,自己这个既丑又傻的身份,能最大程度让自己安全无虞且可以躲在阴暗角落,窥视芸芸众生。
上一世站在万人之上,供人仰望,远望似繁星点点,闪耀又迷人,走近,就会发现高处不胜寒、孤寂凄凉的紧。
这一世就反着来吧,总归过程最重要,反正到最后都要化为一抹黄土,供养天地。
就算某一天神不知鬼不觉又穿回去,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也是另一种人生体悟。
人总是在绝望中,用认同来自我麻醉,白毓也不例外,在不知不觉中她似乎也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安排,想默默安稳度日。
白毓刚迈腿要走进屋子,听到正屋里朱氏和继妹薛娇娘的对话。
薛娇娘一边嘤嘤的哭,一边道&ldo;娘,你就算不让我嫁给黑子哥,也不该让薛玉娘那个傻妞去玷污黑子吧。&rdo;
&ldo;你看你这孩子说的,玉娘虽说长得丑,好歹洗洗涮涮,再收拾收拾,也是能看的。&rdo;
&ldo;娘,怎么就能看了,就她那满脸流脓的恶心样,怎么想都不该是他嫁给黑子哥。&rdo;
&ldo;你这孩子,人家王大娘说的清楚,不是嫁,是先弄过去冲冲喜,若是黑子死了连个未亡人也算不上,顶多就是个买来的丫头,做贱使的。&rdo;
&ldo;娘,你怎么老盼着黑子哥死啊!你就不能盼着他好。&rdo;
&ldo;娘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要多,他有命没命我会看不出来。黑子的情形和前年刚死的大壮一个症状,也就这几日的事。&rdo;
&ldo;娘,真的?&rdo;
&ldo;我还会骗你不成?有人偷偷跟我说的,人家韩老婆子许了六两银子,就她那个傻样留在家里,猴年马月才能赚到这么多银子,再说了,家里少张嘴,走个傻得,往后你说婆家也利索些……&rdo;
白毓听着二人的对话,这才反应过来,一早碰到几处密谋,都是针对自己的,想到自己刚刚还在暗自庆幸长得又丑又傻没人要,没想到一转眼的工夫,就啪啪打脸,自己就被人卖了六两银子,比头畜生还要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