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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1页）

此起彼伏的声浪围住了两人，弄得博雅不知所措。他刚刚掏出了随身的钱袋，为首的一名乞丐突然一把抢过，接着一群人一哄而散，转瞬之间跑得干干净净，再也看不到踪影。

&ldo;怎能这样!&rdo;博雅目瞪口呆地说，&ldo;这到底是什么地方?&rdo;

&ldo;这里么，&rdo;晴明泰然道，&ldo;就是平安京啊。不过是另一些人聚集的地方罢了。按照对绢帕施咒的结果，她应该在这一带。&rdo;

&ldo;什么?可我从来……&rdo;

&ldo;嗯。即使在同一个城市，也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rdo;牛车在晴明身后缩小，恢复了纸片的本来面目。他将纸片纳入怀中，说道，&ldo;走吧。&rdo;

路的两旁的景象看上去就如同是地狱。脸上涂着妖艳脂粉的游女拦住过往行人，说着挑逗的言语，希望找到自己的恩客;醉酒的汉子挥拳打倒躲避不及的老人，剥走他身上的衣服;被抛弃的死婴躺卧在路旁，腐烂的脸上聚集着成群的青蝇……空气中弥漫着酸腐的臭气，一阵阵令人作呕。

&ldo;天啊!&rdo;博雅背过身去，猛地喘了口气来，&ldo;太可怕了!&rdo;

&ldo;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平安京中有如此之多的怨灵了吧?&rdo;阴阳师一如既往地淡淡说道。就在此时，他们的去路被两个身材巨大的人拦住了。

&ldo;嗨，看样子，像是两位老爷呢。&rdo;其中一个人说道。尽管已是秋凉，他却只穿了一条兜裆布，精赤着身子，露出横肉丛生的胸脯。脸上也是一块一块的疙瘩肉，嘴里喷着酒气，看上去更像是鬼怪。

&ldo;胡说……大人老爷可不会在这种地方出现。&rdo;另一个人似乎醉得更加厉害，如此答道，&ldo;要是他们来了，别说衣服，连一张完整的皮都不会留下的。&rdo;这两人的个头都出奇地高大，博雅的个子已经不小，那两人却比他还要高出一头。

&ldo;喂，雄二兄弟，&rdo;先头说话的那人像发现了什么稀奇事似的，用一只满是泥垢的手指着晴明的鼻子，&ldo;脸皮真白，比你那个姘头的胸脯还要白上几分。该不是抹了粉吧?不然就是娘儿扮的?&rdo;

&ldo;岂有此理!&rdo;听那人如此侮辱晴明，博雅不由得大怒，同时试图抽出佩刀，但他的举动却被晴明拦下了。

&ldo;我来找一个叫若野的人。&rdo;晴明不动声色地说道，&ldo;如果你们知道他的下落，请告知;不知道的话就让开吧。&rdo;

&ldo;找人?&rdo;两人互相望了望，爆发出一阵哄笑，&ldo;上这儿来找人的倒不多见啊。&rdo;名叫雄二的人说道，而他的那个伙伴则伸出一只手来，挑衅似地去摸晴明的脸。

那只手在离晴明面孔尚有数寸的地方停住了。雄二的同伴脸上不屑的轻佻笑意突然凝固了，紧接着面孔逐渐扭曲，啊的一声大叫，忙不迭缩回了手，然后奋力甩手，仿佛沾上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边叫道：&ldo;蛇!蛇!&rdo;

&ldo;喝多了吧?&rdo;雄二看着同伴，不满地嘟哝道，&ldo;什么也没有啊。&rdo;

先前那人定睛望去，手中果然什么也没有。面前只有那个穿着白色狩衣的人，微微挑起眉毛望向自己，面上的表情无喜无嗔。

&ldo;见鬼!刚刚我明明看见手里多了一条毒蛇……&rdo;

两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向晴明站立之处扑过去，看上去就好像两座小山，将阴阳师的身形完全笼罩在内。

&ldo;晴明!&rdo;博雅大吼一声，刚准备冲上去，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满地尘土飞扬，两个庞大的身躯已经撞在了一起，倒在地上。而阴阳师站在离他们一尺远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用扇子挥开空中的尘雾。

&ldo;妖怪!妖怪!&rdo;两人从地上爬起，瑟瑟发抖，拔脚便想奔逃，腿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捆在了一起，分毫不能动弹。

&ldo;说对了。&rdo;晴明悠然道，&ldo;我正是蛇妖化身，特地来向若野寻仇的。如果找不到他，就拿你们顶替。&rdo;

&ldo;不不不!&rdo;雄二一边叩头如捣蒜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道，&ldo;我知道若野那小子在哪里!他就住在河边柳树下那间茅屋中。两天之前，他刚刚拐了一个女人过来，正在找人脱手呢!&rdo;

&ldo;既然如此，那就带我去。找到他我就放了你们，如果找不到……&rdo;晴明摊了摊手，表示&ldo;那后果你们知道&rdo;。

于是两人一瘸一拐地搀扶着行走，一人迈左腿，一人迈右腿，再同时拖动中间那两条被咒缚捆绑在一起的腿，带着晴明与博雅直奔河边。那里果然有一间小小的茅庐，依傍在柳树旁。博雅抢先一步，撞开了房门，但屋内却是空的。

&ldo;啊，不关我们的事……&rdo;雄二几乎要哭出来，指天誓日地说道，&ldo;昨天还在这里见到他……&rdo;

晴明没有理会这两人，直接奔向河岸边。那里的柳树上有一道明显的凹痕，原来应该是系着小船的地方。

&ldo;糟了，&rdo;晴明脱口而出，&ldo;一定是过了河。&rdo;

&ldo;没关系。这河不算宽，我们可以游过去。&rdo;

&ldo;唔……&rdo;

&ldo;怎么?&rdo;见到晴明突然现出了少有的为难神色，博雅不由得奇怪。

&ldo;问题是……我不会游泳。&rdo;阴阳师老老实实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