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景芙蓉也是她伤的了?”
“嗯!”凤倾顿了顿,又道,“我并不知道事情前后,可大约也从旁人口中得知,是因为一只花灯才闹起来。”
“花灯?”
凤倾点了点头,回答说:“嗯。她先看中了一只花灯,而后撞上了一同结伴逛灯会的纳兰玉跟景芙蓉,纳兰玉也看中了她手中的花灯,而云歌却也是不肯让,于是两个人便闹了一场。”
容卿默了一默,唇畔莞尔勾弄,便对她道:“嗯,我知道了。若无什么事,你便退下吧。”
凤倾看了一眼云歌,小心地问:“她醉了,用不用凤倾将她送回相府去?”
“不用,我自会送她回去。”容卿道。
“嗯。那凤倾便先退下了!”凤倾缓缓起身,最后一眼深深地看向了慕容云歌,便离去了。
容卿低头看向了云歌,伸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鬓发,温柔地抚过,薄唇欺近,在她耳畔轻轻唤了一声。“歌儿?”
云歌静静不动,却没有丝毫的反应,许是醉得有些深了。
容卿无奈叹息一声,这个丫头,当真是令他无可奈何,就连这么点儿酒也要贪杯,她若是喜欢,他大可以将府里存的古井贡都给她送过去,方才酒席上不过那几句戏言,倒竟叫她当了真。
他低低地道:“歌儿,醒醒。”
“唔……别吵!”云歌似是察觉到有人在她耳畔细语,酒意作祟下,她不禁烦闷地向那手挣去。
“夜里风凉,你若要睡,我送你回去再睡。”
云歌眼睫微闪,却仍是没有反应。容卿深深无奈,正欲再催醒她,却见她薄唇浅浅张合,却是沁凉的声音:“……不要。”
容卿皱眉,有些没听清楚,便不由得再靠近了一些。“……嗯?”
“我……我不要回那个地方!”云歌眉心愈发蹙紧,没好声的嘀咕了一句,“那个冷冰冰的地方……”
无意识的话语中,透着几分厌恶,几分疲倦,然而褪去了往日一身的锋芒,如今这般倒难得有了些小女儿家的娇态。
容卿抚额,叹道:“你醉了。”
“醉了……倒也好。”云歌闭着眼睛,凉凉轻笑,毫无意识地喃喃,“有时候人生在世……活得越是清醒……就越是痛苦。醉了,不更好?”
容卿怔了怔,眸中一下便错了焦距,因为她这一句话竟有些缓不回神。
有时候活着越清醒,便越是痛苦。
容卿失笑,似乎好像,的确是如此……
这般想着,他摇了摇头。见慕容云歌不愿回相府,倒也不再唤醒她,而是起身走到她跟前,伸手穿过她的膝弯,将她拥揽在了怀中。云歌浅浅地喃喃了一声,在他怀中寻了个惬意的位置,侧了侧脑袋,便枕着他的胸膛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她轻柔的呼吸隔着薄薄的衣衫,喷卷在他宽厚的胸膛,炙热滚烫。
容卿搂着她的肩膀,手上轻轻捏了捏,不禁不满地皱了眉新。她的身子骨有些过分清瘦了,以至于抱在怀里,都觉得身上没有什么肉感,尤其是那洁白的皓腕,好似轻轻一握,便要断了似的。
容卿一边思衬着,一边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嗯,看来日后得好好养养。
手臂上轻轻的重量,令他不禁心头一暖,唇畔不由自觉得便浅浅勾勒。他从未这样抱过一个女子,因此动作难免有些生硬。
容卿抱着云歌转过身去,施展轻功离开了湖心小亭,裙摆在夜幕中轻然飘飞,转瞬间便离去了。
夜色静谧,就在慕容相府一片宁静时,凝香园却整整一夜通火通明。
慕容诚终究是心软,见慕容涵可怜,几顿板子下来伤得不堪,只剩下了半条命,念在父女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命人将她送回了凝香园。只是如今无论是王氏还是慕容菡,全都被禁了足,一律不准踏出门槛,听候明日发落。
王氏与慕容涵被各自隔开,她心中生怕慕容菡如今一个人被软禁在屋子里,一时半会儿想不开,怕有什么三长两短,跪在书房外好不容易向慕容诚求了情,这才得以准许探望一眼。
房间里,慕容菡跪在床榻上,手中抱着铜镜,缓缓地一层一层揭开纱布,待纱布全都揭下,她捧起镜子,然而好几回将镜子对准自己的脸,一双眼睛却怎么也没有睁开的勇气。
没了纱布的遮掩,她轻易地便能嗅到那些刺鼻的药味,慕容菡缠着手摸向自己的脸,然而当指尖方才触及上鲜血淋漓的脸颊,就如触了电似得猛地缩回!
她向来以自己的美貌而骄傲的,慕容菡心里清楚,美貌就是一个女人的武器,虽然她比不上慕容云歌那般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却也是能够压下相府姐妹一截的。因此能够赐婚给太子,也是这副美貌的缘故!
然而……如今却毁了!
即便她不曾认真地照过镜子看清楚,然而却也是能够想象,被几鞭子抽在脸上的容貌究竟是怎样一番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