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老头在那儿议论家国大事,李清照则是在角落里整理着文案典籍,倒也是互不相干,直到末了,太学正高孟忽然是扭过头来问。
“李家丫头可有何看法?”
这时候他们倒是想起这小才女来,去年两首组诗折了张耒的事迹在京师可是无人不晓,所以他们也不拿李清照当寻常女儿家来看,只是……
李清照抱着堆古卷朝他们这望过来,水灵灵的大眼睛与他们相对着,一眨不眨的好一会儿后……
径直出门了。
“……”晾下面面相觑的几个老头。
果然是大家千金。
……
……
由于近来政局不稳,所以李格非夫妇对于儿女的看管就放宽许多,虽然心知这女儿去太学多半是要与那书生“幽会”,但谁让他们实在疼爱这小女儿,所以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一品斋门前。李府的马车徐徐停下来。
“庄老爹,店家在吗?”
庄舟见是李清照,左右看了看,上前耳语了几句,听得少女有些不解。
“书院?在那儿做什么?”
“李家娘子过去就知道了。这些老头儿不好多嘴。”
……
岐山书院由于所处的金梁巷子位置偏僻,所以一直少有人迹,尤其是如今这国丧期间,一天来往的车马可说只手可计。
李清照的马车停在院墙里探出来的老槐枝叶下,夏ri的热浪一阵阵的透过绿叶子下来,将车厢顶棚炙烤的滚烫。鸟雀也躲到了树荫里纳凉。
……
眼下临近午时,书院里的孩子已是尽数归家,只剩几个教书的老酸儒还在讲师憩所里备案,言语间最多的就是苏进近来的扰学之举。
“太不像话了!”一人将手里的凉水绿豆沙重重搁下,碗里已空,只剩下汤勺在碗底溜转。
旁边咳了两声。“莫老,每天这消暑凉饮喝着,怎么这火气还压不下来。”
那老头倒是横的狠,“此不过是那苏家小儿收买人心之计,我岂会被蛊惑?”他长髯一捋,“如今还值太后丧葬期,这小儿却如此逾礼。竟敢在书院内私设礼乐,要是被传出去,我看他如何自处。”
“好了,你这老头就知道在这儿煽风点火,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第一个应下的。”
莫大儒当即一窘,支支吾吾的,正巧这时外头有一少女问进来。
“几位老先生,请问苏郎君可在?”
“嗯?”
……
……
在这几个老头指引下,李清照终于是找见了苏进,看他坐在院子中间的小石桌上和人喝茶。见到自己只是笑了下,而后又扭过头与对面谈事,见他这般,李清照也不打搅,转身和身边俩丫鬟在这东院子里溜转。待走到那被毡布木板封死的萃英阁前,里头的竹乐声拉住了她的脚,很细微,不过还是能听出与以往的不同来。身边俩丫鬟先是振奋了。
“小娘子,苏郎君又要制新乐吗?”
李清照哪里知道,她也是有一月没和苏进联系了。就这时,里头乐声骤止,啪啦的门扇被一下打开,几个奇服戏子提剑拄拐的出来,通红着脸,极为兴奋的窝蜂在苏进跟前叽喳,若不是他们班主站起来调停,指不定要把苏进抛起来表达内心的激动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