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缙心里的想法这做老子自然有数,拿着不成器的目光扫了眼王缙后说,“既然你没心思做巡察,那就在这边给爹看管一下人员秩序,估计到时候官家要见你,别乱跑了。”王诜也算是语重心长的交代了,不过对面却是摇了摇头,“表弟无非是训斥几句让我好好做事的话,还能有什么?都听腻味了……”他有些不以为意,“…而且过会儿我得去撷芳楼赴会,潘楼那贱人给脸不要脸,还真把自己当花魁看了……”他嘴里说着,王诜却是暗下摇头……“爹你可知道,今儿我把矾楼没去成的那票子穷酸都糊弄去了撷芳楼,嘿~~我就要让那贱人知道、没有我王缙,她拿什么压矾楼那姓李的一筹~~”
这时城楼那边急匆匆的跑来一黄门传来口谕…
“小王都太尉~~官家有谕、让您即刻上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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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宣德楼城门之上,左右屋廊扶柱皆是垂黄缘饰,用黄罗设一彩棚,帘中看一御座、两凤位,御龙直执黄盖掌扇,列于帘外,巍然有势。两朵楼处各挂灯球一枚,内燃椽烛、照数十里,帘内尽是**嫔妃的莺燕嬉笑之声,也有童心未泯的、撇下一众的姐妹,偷偷攀着城门雉堞往下看……
“佶儿是何事如此可乐,可否说来与老身听听。”
这宣德城门楼,夜风习习而来,吹起这垂黄丝绦缕缕飘动。这黄罗彩棚内右侧凤座的是当朝太后——向氏,其发饰九凤绕珠缠丝珍珠钗,凤冠巍峨、曜ri生辉,身服金底凤纹团簇攒边的大袖玉锦袍衣,一派母仪天下之态。两边的宫婢伺候的很是谨慎,皆是由于近来向氏身体抱恙,今ri元宵灯节也是勉力强撑着上来,本来徽宗还是极力规劝的,不过老妪说了……“这个年纪,也差不多了,能看一年灯节、便看一年灯节,佶儿孝心老身明白,只是这天命之事不可强求,勿要再多言了。”……这便是把徽宗的规劝打了回去。此下城上风大,旁边的宫婢不敢马虎,赶忙小心的给向氏肩头加了一件貂绒细软。而向氏虽是se衰病态,但此时却是饶有兴趣的观望着楼下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待得耳边听到徽宗的笑声,才略有好奇的问过去…
“佶儿是何事如此可乐,可否说来与老身听听。”
徽宗一脸趣意的屏退身边来传话的内侍高班……“去让张裕安排一下,那个小看守、就留福宁殿伺候笔墨了。”待那内侍应诺退去,徽宗也是颇有兴致的与这向氏解释……
原来是前几ri内务库房在清点库银时发现少了两万两,但左右查不出是如何失窃,于是便拿了当夜看守的那黄门问罪,吃了两顿板子,这几天都榻上直哼哼。不过怪事年年有,这今早内务府清点的时候,又发现没缺,结果这笑话便闹了出来……感情是库点出了差错,那小黄门倒也是冤枉的很。于是徽宗就将他提到身边伺候,也算是一种抚恤了,当然……更多还是因为徽宗觉得有趣罢了。
旁边向氏听了也是老颜开怀,摇头笑了几句糊涂事。不过唯独这左边凤座上的皇后王氏、一直是面容寡淡的模样,虽是一身的锦衣华服,凤冠玉胜,但很显然…是被冷落到了一角。此时城楼上夜风渐凉、猎猎声响,便是管身边要了帧风要给徽宗披上,不想却是被徽宗皱着眉头推了回去…
&秋正盛,此些薄寒有甚可惧?”但瞥见王氏颤颤地咬着唇角,一阵的心烦、“好了好了,我披上就是~~”这时却是连朕都不用了……
过了阵儿,身边又有内侍递给徽宗一叠椒纸,“官家,这是前儿几位大人的《德训》……”徽宗接过来稍稍翻了两张……倒也是抄的工整。而后又递了回去,笑着扭过头与这向氏说话,“娘娘这几ri凤体违和,怕是不知道这满朝文武可是趁机怠工啊……”,向氏纳然,“佶儿此言何意?这朝中又有何事?”这徽宗便把那官员上朝打盹儿的奇事说了,“也不知晚上是去了谁家做蟊贼,这一早的、一个个面无神采……昨儿更是离谱,有两个修撰连早朝都告了假,直接附了两篇德训在我案头。”他自己说来都觉得好笑,甚至连罚处的念头都懒的生了。
“哦?”向氏也是乐了,“竟有此事?”想了想,便揣测出了合理的解释,“年节期间,那些士大夫们怕是拜门访客频多,疲累了身体,等今儿元宵一过,应该会慢慢恢复过来的,佶儿可勿作它想。”
徽宗点头应是,而就这时,刚才下去传旨的内侍高唱着回来了,“官家,小王都太尉到了。”他让开身子,这后头的王诜便上前向朝徽宗太后以及皇后王氏一一行礼,完毕,倒是徽宗先问话…
“怎得不见子绅?”
他问的自然是自己那表兄王缙,以前经常去他姑姑蜀国长公主府上串门,也没少和那纨绔表兄打交道。对于他这表兄xing情为人,心里倒也是明白,听说十年前吃过次教训,还是那时候高太后出面压下来的,不过瞧他现在这样子,也看不出多少长进来,倒也算是跟他爹一个模样了……
王诜就知道这徽宗要问起那不成器的儿子,眼下倒也不必遮掩,便直说应了撷芳楼的邀帖,赴文会去了。徽宗听了到是忍不住笑起来,调笑几句王诜教子不严,而后又说…
“这元宵之夜,京里的青楼酒店遍开文会,每每都有那妙词韵闻传出来,可万万不能错过了……”徽宗说起来可能也是想起了少年时光,极为欢快的模样,“这样、吩咐下去,今晚各酒楼的文会若是出了什么新奇事儿、或是好词妙句,皆要第一时间飞鸽来鳌山露台这边与众共赏……”,“不…”他立马就想到更好的主意,“…就由朝廷这边派人、以示公正,咱们也可以趁这机会看看……京里那几个红姑娘里、哪个才是风头最盛的……朕以为、底下百姓也是乐意见的…”
王诜心头一震,这是变相的花魁赛啊~~~这下可玩大发了。本来这元宵文会便一直是几个青楼行首较暗劲的战场,今儿若是朝廷公开对全城布榜……那可真是~~~会出大乱子的……他不禁暗暗捏起袖口擦汗,看自己这侄子此时脸上的表情、好像…真不是在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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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城楼下,在鳌山灯华的映照下,左右两列的红罗彩棚里滔滔不绝的议论声斐然而起、甚至是一浪高过一浪,随后便有十几个年老的台谏官出席,甚至是来不及穿上木屐就巴巴的跑到城楼下求见徽宗,还有一些学士院的老头、馆阁的直讲酸儒,一群斓衫淄巾的文人们堵在了城门楼下。城门前顿时混乱起来,这些人不是升斗小民,而且嘴皮子又是厉害的很,那些五大三粗的城门守卫哪里禁得住他们这番狂轰乱炸,领头的十将都虞候们开始还好言相劝,后来直接就亮出刀来……可这帮老骨头还真不怕你拿刀吓唬、软硬不吃……正当两难之际、身后千斤重的城门“吱呀——”的开了,里边出来一班黄门内侍,带头那押班捋起拂尘、高声宣谕…
“尔等肃静!”
这高亮庄重的斥责出来,让这些老头儿立即停止sao动,竖起了耳朵……
“传陛下谕旨:元宵佳节,乃万民享乐之ri,司理文雅谐趣属行乐常事,造福天下百姓、惠泽后世百年,卿等勿须多言,回本安坐即可,若再有诽言参奏者,按滋事扰民同罪,仗一百、徒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