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睿点头:“好。”两人话音刚落,外面也传来了一阵鸟雀的啁啾声,邓文郁不慌不忙地起身,拍了拍手上沾的灰:“义兄,走吧,听这个声音,应当是把刺客都引开了。”“引开?”穆睿不禁疑惑,“既然贤弟身边都是江湖高手,为何没有一举将东宫的刺客都打退?”“太子此番派来刺杀的人很多,我们的人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把刺客打退,只能先引开。”这次邓文郁一点儿也不磨蹭了,拉起对方就往外面跑。见他抄了条小道,穆睿一边跟着他一边道:“那封信没有送到东宫,太子都能这么快就派人来杀我,看来一开始就不愿留我了。”“可能我们出入恒亲王府的事情,被传到了东宫,那边的酸臭谋士又添油加醋了好几句,太子没了耐心再等义兄你做出什么大事证明自己,所以直接派人来灭口。”邓文郁语速很快,脚步也是。“太子城府深沉,既然一次就派了那么多刺客,我觉得……”穆睿一边吃力地跟着他,一边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方才是太子的调虎离山计?”“很有可能。”邓文郁停下脚步,指了指前面,“义兄你看,那像不像太子派来的另外一群刺客?”穆睿:“……”当真是好事件件落空,坏事一语成谶。“不过还有一件好事。”察觉不对的邓文郁马上让他跟着自己翻墙跳到另一条街,“之前左少尹步安良在拦截义兄的密帖后,没有及时去王府,反而归家了一趟,在我去寻你之时,对方又出门去了霄琼街,算算时候,说不准我们能半道偶遇他呢!”穆睿马上懂了他的意思:“所以贤弟走这条小道,是为了遇见他?”“在霄琼街买到东西后为了尽快归家,他常走这附近的几条道。”邓文郁潇洒地打了个响指,“义兄快看,我说的准不准!”穆睿目光放远,感动得险些落泪:“贤弟好计谋,义兄自愧不如。”他赌输了,但邓文郁又能用他残局走向规划好的路,辗转之下,反倒和他之前幻想的结果如出一辙。“走吧,义兄,我们过去抱大腿。”邓文郁果断把自己头发抓乱,把衣衫也整得凌乱了不少,一看就是奔波逃命的架势,“又到开演的时刻了。”穆睿没眼看似的移开目光:“贤弟下次莫要演傻子了。”邓文郁顶着鸡毛头,懵懵地问:“为什么?”“真的不像假的。”穆睿满脸的一言难尽,“就连义兄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演得实在太真了。”邓文郁:“……”“二位深夜至此,又要去何处?”远处的步安良走近了,下意识地掂了掂手里包好的炸酥点,隔着一层油纸,他感觉到这东西还是热乎的,所以也没那么急,“你们怎么弄得如此狼狈?”“步安良大人救命!”邓文郁满眼惊惧,二话不说往他身后躲,“有刺客追我俩。”步安良揣好炸酥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不远处隐匿在暗中的刺客:“你们招谁惹谁了,自己去处理,我还着急回家呢,今日不当差。”邓文郁:“……”穆睿:“……”步安良见他俩沉默,也叹了口气,表示自己的不容易:“我胞妹一整天都胃口不好,深夜好不容易想吃点儿炸酥点,我得赶快趁热带回去。”邓文郁、穆睿:“……”步安良意意思思地问:“你们俩要不别堵这儿了,让让路,让我先借过一下?”“什么炸酥点?哪家的?步大人可否让在下瞧瞧。”邓文郁若无其事地随口问了这样一句。“紫微记的炸酥点……嘶,阁下这是做什么?”步安良大方地拿出来给他一瞧,却见对方二话不说就抢了过去。邓文郁把那包炸酥点往怀里一揣,很没德性地撒腿就跑,边跑还边扯着嗓子道:“义兄,别傻站着,快跑啊!”穆睿:“啊?”步安良恼火地连忙追过去:“把东西留下!”心意◎这世上,只有他才能给她最好的。◎仓惶逃窜间,身后的刺客使出了弩箭,他们三人你追我赶的,险些一个不留神被串成糖葫芦。“大人,当真见死不救啊?”邓文郁狼狈一躲,捂着肩头道。穆睿心惊肉跳地按住他:“受伤了?”“没有。”邓文郁匆匆松开手,意味深长地看了步安良一眼,“但凡我方才没反应过来,这里就扎一支毒箭了。”步安良疑惑:“你们假戏真做啊,这么不惜命吗?”邓文郁急躁:“刺客是东宫的!我们俩演什么演!”步安良掏了掏耳朵,差点被这一嗓子吼聋,他低声解释:“我以为你们俩是在演给我看呢,方才差点还想随便抓一个人当盾呢。”要不是刚刚差点被扎成刺猬,他还是不会信。“那现在大人既然已经信了,为何还要一退再退?”穆睿虽武艺不精,但却十分信赖步安良的功夫,他浩气凛然地一指那边的刺客,追捧道,“若大人出手,哪里还轮得到被这些人追这么久?”“什么?”步安良好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他哭笑不得地摆摆手,“不行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难听点儿,那些刺客每次执行命令都是抱着有去无回的决心,他们可是豢养多年的死士,我就算打得过,哪儿敢上去硬碰硬呢?看到他们手里的弓弩了吗,但凡上面沾点儿毒,我就得死在您二位前头了。”邓文郁又问:“大人身边难道没有影卫跟着吗?”“我的命倒也没那么值钱。”步安良颇为无奈,“我就一小官,又不是什么天潢贵胄,哪里还需要天天带着影卫保护在侧。”穆睿焦炙不已:“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三个文臣加在一起,一个比一个惜命怕死,根本都凑不出一个能打的来。步安良沉思道:“眼下有三条路可选——第一,想办法混入繁华的霄琼街,混乱刺客的视野,说不准能逃掉追杀……但这样一来,却是全然不顾百姓们的安危,忒不是东西了。第二,尽量往王府那边跑,咱恒亲王府附近可有太多护卫了,明里暗里的都有,只要跑过去,我们大家就一定能活……但是在跑到王府之前还得路过一段大空地,我们很可能在箭矢雨中‘全军覆没’,根本来不及过去。”穆睿问:“那第三条路呢?”步安良高深莫测地看着他们两人:“第三条路最可靠,也最有利……”他说话磨磨蹭蹭的,话说一半,差点又被身后的弩箭打断。邓文郁等得着急:“大人,你倒是快说啊。”“那些刺客俨然是冲二位来的,只要二位暂且忍一忍,我要想全身而退也不难。”步安良脸上演出一分沉痛,实则很没良心地在他们两人肩头拍了拍,“二位大人高义,我步某人日后一定记得你们的恩情。”邓文郁、穆睿:“……”不得不说,这第三个办法确实可靠。就是他们俩得先死一死了。他们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在步安良的左右架住他的胳膊,就算要死,也不想松手。步安良像个被拎着后颈的猫,连连称错:“玩笑话罢了,二位快快放我下来。”邓文郁冷着脸:“既然步大人自己没有暗卫,难道王爷没有在步大人身边安排一些暗卫保护吗?”“应该是有的吧。”步安良想了想,告诉他实话,“如果没有,我想以我们三人的腿脚和身手,不至于能溜刺客这么久。”所以,应该是恒亲王派的暗卫在后面起了些作用,他们才能有空缓缓,甚至说笑。邓文郁这下才松了口气:“那我们继续拖着时间就行了,到时候暗卫回去禀报了王爷,就有了破局的办法,我们也有救了。”“可是……”穆睿问,“如果暗卫中的一人回去王府禀报王爷,那剩下的几人还能撑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