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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凌文斌的救赎4（第1页）

这时，外边正是月冷星稀。两条人影正鬼祟地往二妮家大门口堆着什么。借着屋里投射出来的的灯光可见那是一些旧画报和干树枝、桦树皮等引火之物。里面忽然传出响动，像有人要出来。两条人影慌忙离开。二妮从里面走出来。一根树枝撑住了门。二妮费了好大劲才把树枝挤断出来。二妮看着脚下那些引火物发呆。就在这时二妮听到了弟弟周明的喊声：“姐……”

儒成叔家的彩电中正播放着春节晚会儒成叔和儒成婶坐在炕上，一边包着饺子一边看春节晚会。张明敏的一首《我的中国心》把晚会推向了最精彩的部分。儒成叔由衷地说：“这彩电就是比黑白的好，看着跟真人似的。”儒成婶说：“废话！钱也好，小一千呢。”儒成叔就不敢再吭声了，专心地擀着面皮。

二妮循声看到周明神色慌乱地跑来，后面好像还有人在追赶。二妮问着：“咋了老五？”周明边跑边说：“我们在玩儿呢。”话音未落，双响炮在身后炸响，跟着是数颗烟花弹掠过头顶，打向二妮家这边来。二妮喃喃地说：“多大了还玩这个！”二妮说着还不忘把脚下的引火物踢开。就在这时，数个双响炮飞到近前炸响。周明跑过来躲在二妮身后，这帮小子合起伙来对付我一个，我没弹药了，强强呢？你给他买的鞭借我先用一些。周明说着转身进屋。

接神了！各家都出来接神。鞭炮声骤然响起。电光石火，彩弹直击长空。何叔与邻居比着放魔术弹。周明也从家里挑出一挂长长的鞭炮。二妮抱着强强从家里出来。强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二妮回身锁门，近处忽然一声巨响。一个大火球从二妮家紧靠后窗搭的临时用以放置杂物的小煤棚中腾空而起。火苗迅速蹿上窗台，引燃了用以挡风的塑料布。小煤棚烧了起来。二妮慌忙放下强强，开门进屋。强强不明所以，兴奋地看着大火。

不远的小胡同中的暗处，凌文斌和董强也在看着二妮家的火势。董强说：“哥，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凌文斌看到二妮一个人忙里忙外，从家里的小水缸中舀水救火，说：“不是咱们祸害人，是她一直咬着我们不放，挡我们财路不说，还差点害我们跟刀疤一起吃枪子！”董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着凌文斌：“哥，你不说我也不敢提，这个时候你咋还敢回来？刀疤他们可是一直在四处找你，尤其是那个铁彪，放出话来说只要能找到你，他会出三千块钱。”凌文斌故作轻松地吸了口烟，说：“我怕啥，你不是已经打听过那个小店主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不认人了吗？”董强说：“我亲自去看过，那家伙被打傻了。不过也真他妈的命大，挨了两刀居然没死！凌文斌却说：“没死才是个麻烦，还好他傻了，不然咱们早晚得走刀疤走过的路。”董强茫然地看着他，咋的呢？凌文斌说：“你想啊，假如他死了，公安一定会咬上刀疤，店里都是刀疤他们作案的痕迹，我那天一指头都没动过店里的东西。刀疤也不是轻易能抓到的，那样我们就安全了。那小子看到过刀疤和我，他死不死都会咬刀疤，这是我早想到的，本来咱们也不想干这个，咱们是被迫的，所以让刀疤担着这事也应该，可是老天有眼，那小子居然傻了，认不出人来了，这样我们就更没有啥可怕了，至于说铁彪，别说他找不见我，就是找见了他也不敢把我咋样，你想刀疤会自己把这件案子再搅出来吗？”董强由衷地说：“哥，真有你的！”凌文斌微微一笑，我用了两三个月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好几遍，最放不下的还是周家二姐。说着看到二妮家的火势已渐渐无法控制。他说：“她处处跟我过不去，今天过年我不来看看她，也不是我的性格。”这时已经有不少街坊邻居赶来帮二妮一起救火。凌文斌已无心再看下去，他说走，喝酒去。两人说着淹没进胡同的黑暗之中。

烟消火熄。偏厦塌了一角。清朗的晨曦中二妮的小家已经烧得只剩了半拉架。二妮艰难地从屋里往外清已经被水泡过的家居物。强强原本要放的鞭炮也被清出来放在一旁的地上。零星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地上的雪水中泡着还没煮的饺子。傻强站在最先起火的小煤棚前，看着二妮一脸坚忍的表情，心痛不已。傻强忽然上前俯身一把扯住煤棚中的两根立柱，用力一扯。煤棚像被人从中撕开了一样向两旁崩开。煤棚中的柴禾和碎煤淌了一地。二妮从屋出来看着已然脸色铁青的傻强。傻强说：“姐，我在货场有住处，你跟强强先到我那去凑合几天，等过了年我找人帮你重新再把房子盖起来。”二妮说：“大过年的怎么好麻烦你撇下家当？我和强强可以回我妈那，这你不用操心，倒是这小偏厦我舍不得，来年开春你若得闲帮姐重新翻盖一下，姐就感念老邻老居的这份情谊了！”傻强说：“看姐说的，你家的事就是我傻强的事，你等我查出是谁搞得鬼，我不活劈了他你以后就甭认我这个兄弟。我那就是脏点乱点，但遮风挡雨没问题啊，又没啥像样的东西，说什么家当？别说借姐住两天，就是从今以后给了姐傻强也没二话。”二妮却不答应。她说：“兄弟越说越离谱了，你那房子是不咋样，但也是你老爹老妈留给你唯一的遗产，怎么能说给人就给人，你以后不娶媳妇不生小孩了？你是真心实意的姐知道，但这事说出大天来也不行，你不要勉强姐，要不姐再也不用你帮了。”傻强最怕听这话，赶紧妥协说：“好好好，我再也不说了。”二妮见傻强急出了汗，不禁笑了，兄弟来帮姐归整归整，然后我们回去吃饭。傻强头上冒着热汽，忽然凑近二妮，说：“姐，你说这把火会不会跟后院的凌家那小子有关系？我可是听说这小子回来了。”二妮一怔，小斌回来了？傻强说：“回来了，我前天还看到他了，他还问起你。”二妮又是一愣，他问我啥？傻强说：“问……你是不是还带着孩子一个人住？现在想想他有事没事的问你干啥，你上次带街道的人去他家，也算是和他结了仇了，他问你总不会是想来给你拜个年，我没理他。”二妮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说：“这就对了！”傻强见二妮点了头，人顿时就炸了，姐是说这火是他……我去找他。说着转身就走。二妮赶紧上前一把拉住傻强。说姐没说这火是他放的。我带人去找过他不假，但也没跟他做过仇，他无原无故的来害我干什么？不会是他，这一准是小孩子放鞭凑巧引着的，咱可不能冤枉人，大过年的，你也别生事，姐的事姐自己处理。你一定要听姐的，要不你就回去吧，姐再也不用你帮我什么忙了！傻强顿时又哑了，当下只能默默地跟二妮干着活。二妮从废墟中捡起与传海的合影照片。傻强看在眼里，心中说不出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