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跟腿还在微微发抖。
张迎康抬着头,漆黑清冽的眼睛一直盯着应颜,没有说话,神色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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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张迎华便赶了过来。
昨天夜里医院住院部着火的原因早就传开了,是一个车祸后双腿截肢的病人醒来后受不了打击,点火自焚了。
才二十二岁,没抢救过来,听说死相特别惨,他父母的哭声凄厉得整幢楼都能听到,有好几个病人已经要求办转院了。
张迎华听了后在楼下抽了好几支烟,等平复好心情后才上来。
结果上了楼,张迎华便又听到了昨晚应颜一个人把张迎康背下楼的事。
病房里,张迎康正躺在床上闭着眼,应颜坐在边上一边给他按摩着手,一边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缩着脑袋。
这幅场景看得张迎华有点好笑,便轻轻地“咳”了一声,在应颜看过了的时候用眼神示意她出来。
走廊里,张迎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扫瞄着应颜,目光锐利得简直要穿透她皮肤,就差直接上手对她摸摸手摸摸腿了。
应颜已经知道她把张迎康背下楼的事在这幢高级病房里彻底传开了,不过依旧努力想挽回一下她的个人形象,便严肃着脸,一本正经道:“如果我说,我只是在演习,你信吗?”
张迎华目光充满深意地盯着应颜,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勾,像是终于捕捉到令人满意的猎物的猎人。
好一会,张迎华才笑着点点头,“嗯,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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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次失败的英雄救美,应颜觉得她与张迎康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点——不,是直接退至冰点。
张迎康变得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虽然依旧会配合做一些被动性的锻炼,但是只要锻炼完便闭上眼,任凭应颜怎么在旁边叽叽喳喳也没反应。
应颜懊悔、颓丧、失落、无奈,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多长出一只手,好把他的另一条腿也拽上去。
这样,看起来没那么滑稽狼狈的他或许就不会这么生她的气了。
是的,应颜理所当然地认为张迎康在生她的气,虽然她的本意是在救他。
倒是张迎华突然间对她的态度更好了,每每都热情得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应颜坐在床边,手指轻轻地拨一下床边支架上的小铃铛,拨一下,瞄一眼张迎康,再拨一下,再瞄一眼。
她这是在跟他道歉。
张迎康没有反应,头侧在一边,乌黑的碎发散落在额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显得极为冷漠。
好一会,应颜突然深深地哀叹一口气,对着床上的人道:“对不起,我真挚又诚恳地向你道歉。”
应颜凑近一点,垂下眼,声音低落着:“其实我那个时候只是太害怕了,你可能无法想象当时的我内心是多么的无助、恐惧、慌乱,因为——”
应颜停了一下,声音变得更低沉了:“因为,在我童年的时候,曾经留下过一个巨大的阴影。”
应颜下巴四十五度朝向天空,缓缓讲述起来:“我是个从小就没有了爹妈的可怜孩子,一直跟着爷爷相依为命。爷爷是一个救死扶伤、人人称颂的老中医,每天都有很多人排队来找他看病,所以他一直都很忙很忙,忙到经常无法照顾到我,小小的我便时不时的吃不饱、穿不暖,由于长期营养不良,骨瘦如材、面色饥黄、眼神无光。”
爷爷,不要怪我,我是迫不得已的啊。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外面白雪皑皑,冷洌的风无情地呼呼吹着门前光秃秃的树杆,可是应氏医馆外依旧排满了前来看病的人,爷爷一直在忙,饿的饥肠辘辘的我实在找不到吃的了,只能想办法自己动手去做饭。”
此时,张迎康已经睁开了眼,看着应颜。
应颜更加来了精神,不过眉毛依旧哀伤地耷拉着,显得尤为可怜:“那时候的我弱小、瘦骨嶙峋,枯黄的头发如我的眼神一样,如此的暗淡无光,因为饿得没有一丝力气,连火柴都划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