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位于山坳里的一个小镇。虽然小镇上住着的人不是很多,但因为这里是许多山涧小路的一个交汇点,所以这里分外的热闹繁华。有饭馆,有旅店,街上经常还有几个摆小摊摊的商贩。
已经是快要是掌灯时分了,幻影黄带着狗娃才蹒跚的来到了这个小镇子上。
两个人进了一家饭馆里,老板娘热情的招呼道:“二位想吃点什么呢?”
幻影黄问狗娃道:“想吃什么你就点吧?”
狗娃摇了摇头道:“我不饿,什么也不想吃。”
幻影黄知道,狗娃是陷入了对秀秀的怀念和痛苦之中,已经忘记了肚子饿。幻影黄其实是怕狗娃饿,自己肚子里一点也不想吃东西。想到李家坳那么多的人被埋在泥石流里面,尽管他们不是自己的亲朋挚友,心里总觉得沉甸甸的很不好受。虽然两个人这时候也不想吃,幻影黄还是要了两碗面,与狗娃每个人吃了一碗。
吃过饭以后,在饭馆老板娘的指点下,他们来到了位于镇子中央的一家旅店里。
旅店掌柜是个六十多岁的人,虽然是拐着一条腿,但给人的印象还是很热情的。
幻影黄道:“有没有干净一点的屋子?”
拐腿掌柜道:“干净的屋子倒是有,可是比较贵一些。”
他们两个跟着拐腿掌柜来到了一个屋子。这是一个两间掏空的屋子,屋里一般的用具应有尽有,一看就比一般的屋子要干净、高贵的多。
拐腿掌柜道:“我这间屋子是专门为高贵客人安排的高级客房,一般的老财们来了,不说价钱贵,就要好一些的。像有些客人,他们不说干净不干净,只要价钱便宜就行了。”
幻影黄道:“行,我们俩就住这间屋子吧。”
拐腿掌柜临出门了回过头来道:“二位是住一晚上还是……你们要是住的天数多了,我还能优惠点。”
幻影黄笑着道:“那倒无所谓。究竟是在这里住几天,我们现在也不好说,明天再说吧。”
拐腿掌柜给他们送来了一壶热水,并指给了他们茅房的位置。并对她们说,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他说,他基本上都能办得到。
幻影黄对狗娃道:“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乏困了,早点睡吧。”
狗娃坐在那里呆呆的发着愣,他看着幻影黄道:“姑姑,我就不相信那山体滑坡就能把全村子的人都埋了,是不是村子里的人们都跑走了?”
幻影黄道:“山体滑坡泥石流掩埋村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就在咱们这南北两山,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山里的窑洞都是年久失修,房舍也大部分都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很不牢靠。每年的下大雨发洪水,还有大地震,都会死好多的人。只不过,死了不是自己周围的人,自己不知道。死的不是自己的亲人,自己感觉不到悲痛。人这一生呀,什么事也有可能发生,什么事也有可能遇上。”
狗娃呆呆的看着油灯里的那根火苗道:“我就不相信秀秀会死了,她不可能被埋在泥石流的下面。”
幻影黄苦笑了一下,安慰狗娃道:“在没有见到她的尸体之前,什么情况也可能有。也可能她跟着大人们跑到了另一个地方,也可能她和我们俩一样,出了门躲过了这场劫难。”
狗娃不再说什么了,只是一个劲的擦眼泪。
两个人慢慢睡下了,吹灭了灯。
狗娃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他一闭上眼睛,就好像看见秀秀在自己的面前。后来,他真的是看见了秀秀……
秀秀甩着两条神气的小辫子,跳着、蹦着朝村子的北面山上走去。他知道,那条道是通往乱石岭上面去的。想到了乱石岭,他就想到了那块平平的大石头,就想到了他和秀秀在那块平平的大石头上面的那些事情……
可是,就在他刚刚走了几步想去追秀秀的时候,猛然发现秀秀的后面好像还有一个人跟着,他定睛一看,跟在秀秀后面的不是别人,原来正是村里那个最讨厌的黑蛋。他偷偷地在路边捡了一块石头握在手里,想狠狠地教训一下黑蛋,可是当他把石头拿在了手里的时候,前面什么也没有了,黑蛋不见了,而且连秀秀也失去了踪影。狗娃快步的往上面跑,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跑到了乱石岭的上面。然而令他气恼的是,秀秀和黑蛋两个人已经在那块平平的大石头上面了,而且两个人都是赤条条的一丝不挂,黑蛋正在秀秀的上面,干着干着与自己以前干过的那种事情……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狗娃长这么大,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气恼过。想不到自己走了才刚刚的三天,黑蛋这个家伙就乘机而入,偷偷地与秀秀好上了。他蹑手蹑脚的慢慢走了过去,用手里的那块石头对准了黑蛋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黑蛋毫发未伤的站在了一边,笑着道:“你那点臭功夫就想打我?哼!差得远呢!”然后,一转身就跑的无影无踪不见了。
他再看躺在石头上面的秀秀,秀秀满脸是血,两眼紧闭,一动也不动。显然,自己刚才的那块石头没有砸准黑蛋,而是砸准了秀秀的脑袋,把秀秀的脑袋砸了一个大窟窿。是他自己亲手把秀秀给砸死了……
狗娃懊悔的把秀秀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一边哭,一边对秀秀道:“是我失手了,我拿石头是砸那个大坏蛋黑蛋的,不是故意砸你的……你可不能死呀,我和姑姑从五台山给你买回来了戒指、耳环,还有好看好看的花布……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我是狗娃呀……呜呜呜……”
睡梦中,幻影黄突然被一阵哭声给惊醒了,她爬起来一看,原来是身旁的狗娃在哭,呜呜咽咽,而且还哭得还很伤心。她急忙问道:“怎么了?怎么睡得睡得就哭开了?”
慢慢的,狗娃翻过身子来,喃喃着道:“姑姑,你问谁呢?”
幻影黄道:“屋子里就你我两个人,不是问你问谁?”
狗娃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道:“姑姑,我好像是在做梦吧,我没有哭。”
幻影黄用手摸了一下狗娃的额头,狗娃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她急忙坐了起来道:“你病了?发烧了?”
狗娃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头有点热。”
幻影黄看着狗娃脸上的泪珠道:“那你哭什么呢?梦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