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这“五个一百”全部结束后,林城觉得自己已经去了半条命了,这下子右臂彻底没感觉了,只能像只废肢一样垂在身侧,软绵绵的,仔细看去就能看到深绿色的军装上有一小片一小片像是被水浸湿的深色——是血!
林城看了眼却没在意,这就是深颜色衣服的好处了,如果不仔细辨认的话根本看不出到底是汗还是血。
看着底下的兵每个都是一脑门的汗,章天煌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眼睛扫过林城的时候,顿了下,然后生生移开,继续浅笑着说:“咱们接着来!”
……
仅仅半天下来,初来时意气风发的各营精英们就被操练成了落水狗,累倒好说,谁没累过?之前他们在部队里的训练量和这比起来也是不相伯仲的,但唯一难以忍受的是——饿、渴!
一天下来什么也没吃,却要求他们不停的消耗能量,铁人也受不了啊!
章天煌拿着不知从哪讨来的鸡腿吃得满嘴油光,一边像模像样地来回盯着,只要有人忍不住朝他或者说朝他手里的鸡腿看了一眼,那可不是训几句就完事了的——全员加练!
一开始还有几个胆大的若有似无地往他那瞟,等到全体人员不得不因为这几眼延长了两个小时的训练时间后,就再没人敢看了。
不到一天的时间,这群精兵们就见识到了什么是陆特,不仅仅是高强度的训练量,还有更高的觉悟和更严的纪律。
晚上十点半,章天煌总算放人回去了——空着肚子的。
章天煌够狠,让他们连晚饭都没吃上,一群人饿得脚都软了,别提洗漱了,看到床就跟看到亲妈一样,倒上去就不愿意起来了。
林城喘着粗气坐在床沿上,他很累,如果可以他连一根指头都不想动,但——不行!手臂上的绷带要换,澡也要洗,要不汗液渗入伤口闷着,到时候就不仅仅是化脓那么简单了。
稍坐了一会,林城就站了起来,一直看着他的姚飞腾地一下坐起身,急吼吼地问:“你去哪?”
林城愣了一下,然后就轻轻笑了起来,声音低沉说:“我能去哪?洗洗……”
姚飞抿了抿嘴,跳下床,林城现在的样子太吓人了,脸色惨白就连唇色都有点泛青,整个人就连像是连站都站不稳,虚弱得不行。
“我和你一起。”
林城靠着床柱子上,站太久他觉得头晕得慌,缓了一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姚飞的话,晚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如果是平时他一定求之不得,但现在,不行!手臂上的伤不需要第三个知道!
林城笑着摇头说:“我一个人能行。”见姚飞还想说话,他彻底气笑了:“你把我当残废了?”
姚飞皱起了眉头,有点木讷的不知如何反驳,他能理解林城的骄傲,就像是受伤的孤狼一样,更喜欢躲起来舔舐伤口,但理解归理解,林城现在的样子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动一动就喘得厉害,姚飞跨上前一步,执拗地看着那个勉力站着的人说:“我和你一起。”
林城挑了下眉,然后轻笑了起来,他怎么就忘了,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个死倔死倔的臭脾气,林城弯着嘴角,吐出口气,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对付这头小倔驴,只得无奈地应了声:“好吧。”
姚飞眼睛弯了弯,一闪而过的笑容里还带着点得意,像只狡黠的野猫,林城看着他的样子,明明疲惫到极点的身体却能感到血液流过的感觉,有点热有点激动,有点想把这只小猫揽进怀里,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温湿的手掌贴上了姚飞的脸。
林城身上的温度很高,手掌尤胜,不仅仅是接触的半边脸,姚飞觉得自己全身都因为林城手掌的温度而逐渐拔高,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脑袋早就搅成了一团浆糊,迟了两秒才知道反应。
姚飞挥开林城的手,不自在地瞪了他一眼,才嘟囔道:“快点吧。”
林城笑了笑,颇为自然地收回了手,他倒是没觉得尴尬,只是又被姚飞这浑身刺的样子逗笑了。
这么一来一去,原本还混沌的脑子也清明了几分,虽然全身还是没什么力气,但注意力总算没一直放在伤臂上,林城一直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也只是“样子”,手臂伤成这样,他不是圣人,他也会担心,会不会转好或者像罗运木说的一样——废了?!这种念头就像是迅速繁衍的癌细胞一样,林城觉得再这么纠结下去,就算手臂能继续撑下去,他的精神也会垮掉。
还好,被姚飞这么一搅和,林城心里头舒畅了不少,看着眼前皱着眉装出一副不耐烦模样的人,轻笑出声,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喃了一句。
别指望特种部队能给多好的条件,就连住的地方都是一顶帐篷勉强能遮风挡雨,更何况只是洗澡的地方,姚飞有点无语地看着稀稀拉拉的几个水龙头,抿了抿嘴,问:“没热水?”与其说是个问句不如说是自言自语——显而易见!笔直的水管直挺挺地插在土地里,风大了还会左右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