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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散场（第1页）

人一旦有了信念，就会突生出无畏的勇气，姚飞就像扎在肥沃黑土地里的一颗种子，他拼命地汲取养分，破土而出。新兵三个月，他从吊车尾爬到了前几位，这个成绩不管放在哪，所有连队都是抢着要的。

张排眼瞧着姚飞成绩一天比一天好，实在忍不住又找到林城，鼓动着他要先下手为强。

林城这次也没敷衍，端着个茶杯笑得高深莫测：“人。。。。我早定下来了。”

新兵连最后一天，在结束了下午的训练之后，张排没急着解散，他站在最前头，看着底下一溜黑乎乎的小子，心里头有点惆怅，又要送走一批了，深呼了口气，说：“今天是新兵训练的最后一天！”

话一出口，一群小兵就差振臂高呼了，各个兴奋得不行。

张排看着觉得好笑，难不成这群新兵蛋子以为下了连队日子就会好过了？他嘴角往上一弯，问：“高兴？”

几十个兵扯着嗓子就喊：“高兴！”

张排心底那一点点悲伤立马就被冲没了，呵，敢情就他一个在这难过呢，一群没心没肺的东西！张排冷哼一声，说：“等你们下了连队就知道，新兵连的日子是最舒服的。”

这句话在新兵耳边转了一圈就消散了，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没有实感，现在就算扯着他们说之后的日子是龙潭虎穴也没人觉得可怕，新兵连的三个月颠覆了他们以往的生活，就像把全身的骨头都拆了重新装了一遍，他们学会了服从学会了纪律学会了流汗学会了坚强，还有什么会比这更难的呢？

不得不感慨一句，无知者无畏。

张排看着眼前这群小子，年轻、莽撞，却也生机勃勃，就像是刚发芽的小嫩苗，总有一天会长成大树，他叹了口气，然后咧开嘴，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晚饭连长请客，都给我敞开肚皮吃！”

“是！”

这是部队的传统，下连队之前大吃大喝一顿。十个人一桌，上的菜总算不是大锅煮了，难得沾了点油水，一群新兵就跟几个月没吃饭的饿狼一样，上来一盘扫荡一盘。

林城嚼着红烧肉，对张永义说：“让炊事班再多加几个菜。。。。再拿一箱酒，嗯，一人一杯啊！”

菜很快就上了，酒也一杯杯地满上了，林城举着酒杯站了起来，说：“别的我就不说了，新兵连这三个月，往后不管去哪了，永远都是好兄弟。”说完也不含糊，一口干了。

“兄弟”这两个字就像跟针瞬间就扎进了这群新兵的心里头，酸酸涩。涩又有点疼，明天过后他们就得分离了，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高睿眼圈刷地一下就红了，捏着酒杯也不喝，然后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姚飞的，抿一口，碰一下钱途的，抿一口，碰一下颜炎的，抿一口。

颜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高睿说：“你一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啊？是男人，一口闷！”说着就将那满满的一杯酒倒肚子里了，喝完，颜炎就像懵了一样，傻傻地眨了下眼，嘟囔：“这。。。这酒。。。。”话还没说完身子就往下倒，还好高睿在一旁接了一把，但颜炎已经彻底醉了，红着脸迷迷糊糊地就是起不来。

一桌子没心肝的“兄弟”说：“别管他了，让他趴桌上。。。”

姚飞在一旁看着，心里头也有点不舍，不管多生疏，毕竟这三个月里他们一起流过汗洒过泪。正伤感着，就听到身边有人说：“敬你。”偏头一看，钱途正端着酒杯笑眯眯地看着他。

姚飞一愣，然后才拿着酒杯和他碰了碰，钱途笑着喝了一口，开玩笑的说：“就这一杯，我可得省着喝。”

姚飞笑了笑，不知道怎么接口，新兵里他接触的人不多，关系好的不过就高睿颜炎两个人，其他的就是普通而已，但钱途，他始终有点尴尬，他们从最开始的相识就是不愉快，之后就算想改善，但第一印象这个东西影响太大了。

钱途没在意，他本来也就是个脾气很好的人，说：“明天就要下连队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分到一个地方，咱两之间那点小事也别往后带了。”说着又举着酒杯碰了碰。

姚飞一口喝了剩下的酒，说：“当初是我不懂事。”

钱途笑了起来，很是轻松，他说：“当初你看不上我，我知道。”姚飞一听，愣了一下，刚想出口反驳，就听钱途又说：“不过无所谓了。”说着便偏过头对姚飞笑了笑：“我也不是为别人活着。”

姚飞这下彻底没话说了，钱途也没准备让他说什么，说完他就转过身子去找其他人喝酒了。

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哭了出来，然后是接二连三的呜咽声，有人闹过了战友又去闹排长，快二十的人像个小孩似的挂在张排身上，哽咽道：“排长。。。。你永远是我排长。。。。”

林城退到了一边，他没带过这群兵，和他们的感情并不深，只是这样的场景还是让他心口发闷。袁成走到他的身边，问：“怎么不下去一起闹闹？”

林城轻笑了声说：“我下去？那他们还放得开么？”

袁成笑了笑，然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声音一下子拔高，满脸喜色的说：“对了，上回那姑娘给我回信了。”

林城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袁成一乐说：“就你带回的照片。。。。。连长，你这红娘做得好哇！”

林城瞪了他一眼，笑骂道：“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袁成撇撇嘴，又说：“连长，你年龄也到了，也该找个了，总不能老便宜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