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睿尴尬地没说话,除了颜炎,他不太习惯有人跟他开这种玩笑。
虽然是同时买的票,号码也是连着的,但颜炎的座位却在高睿的背斜方,又听那姑娘这么说,干脆皮笑肉不笑地说:“看来咱俩还真没缘分!”
高睿听了脸沉了下来,唬道:“瞎说什么呢!”
颜炎笑笑就坐了下来。
但高睿却有点不乐意,想着要换座位,但颜炎那边的是一家几口,而自己这边,对面的一个人和旁边的人行李都是塞在座位底下放好了的,要人换肯定不可能,只好转向那个姑娘说:“能不能跟我战友换个位置?”
姑娘皱着眉,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刚下汽车有点晕车,还没缓过来,得坐在窗户边。”
人都这么说了,高睿也不好勉强,转头看了眼颜炎,然后递了瓶水过去问:“渴不?喝口?”
颜炎倒没说什么,接过去喝了两口又递了回来。
之后一路过了三站,两人都没说话。但那姑娘似乎对高睿很感兴趣,一直叽叽喳喳地引着他说话,高睿在军队里待久了只知道怎么跟兄弟相处,哪能应付得了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回答得磕磕巴巴的,但就是这淳朴的样子,多少让那姑娘上了点心,两人倒也说得挺愉快的。
正说着,火车又进站了,这是个挺大的中转站,上车的人不少,大多都是站票,这时颜炎的身边挤上来个老婆婆,看起来腿脚不太好,站得很不稳。
颜炎连忙站了起来:“婆婆,您坐这吧!”
老婆婆先还不肯,但禁不住颜炎一再请求,就也坐下了,坐下之后扯着他的手不放:“多好的小伙子啊!”
颜炎笑了起来。
高睿在一旁看着,这时候火车上人已经很多了,过道上都是挤满了人,他扯了扯颜炎的衣角,说:“你坐,我站着。”说着就要站起来把位子让给颜炎。
颜炎哪里肯,手一压,咬着牙说:“别折腾了,你好好坐着。”
高睿对面的那个姑娘,眼睛在两人脸上骨碌一转,笑着问:“兵哥,你们是在哪个部队啊?其实我弟今年也去当兵了,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
高睿他们所在部队是机密部队,不能随便透露,高睿被这么一问,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说。
颜炎见他一副不知道怎么应付的样子,在心底冷笑了一声,但面上却不显,反倒笑得很诚恳:“说不出来不怕你笑话,其实我和他都不是在作战部队,我们下部队之后就被分到了养殖队。”
那姑娘愣住了,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两个高高大大的军人是从养殖队里出来的。
颜炎还嫌不够仔细,又接着说:“养殖队知道吧?就是养猪的,养鸭的,养鱼的那种,我是他班长,你别看他像个傻大个,其实养猪养得可好了,我们队里十几头大肥猪都是他负责的。”那语气还隐隐透着自豪。
高睿就听着颜炎睁着眼说瞎话,倒省了自己瞎编。
这么一同说下来,那姑娘的热情明显散了,也就偶尔才冒出一两句话头来。
一路十四个小时,两人终于到站了,就算高睿颜炎这样的身板都觉得有点累了,但这还不是高睿的家,他们还得再坐次大巴才能到。
又颠簸了两个多小时,等到两人到达村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高睿领着颜炎走,边走边说:“村里路不好,你小心点脚下。”
颜炎嗯了一声,跟着高睿拐了几个弯才总算到了。
高睿没有家门的钥匙,只得站在门口,敲着门喊:“娘,三娃子回来喽!”
颜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学着样子喊了句:“三娃子!”
高睿脸一热:“别乱嚷嚷!”
正说着,大门吱地一声从里头打开了,开门的是个妇人,矮壮的样子,见了高睿,猛地就抱了上去:“死崽子,你还晓得回来呦。”
高睿眼眶热了下,死死地抱着了怀里的人,温暖干燥的气味是他从小一直熟悉的:“娘~”
这个场景让颜炎不禁也觉得有点心酸,他和高睿这几年在部队就没回过几次家,就算回去了也是来去匆匆,甚至还不能跟父母好好说说话,看着父母一天比一天白的头发,他也会问自己到底值不值得,他牺牲了那么多,就为了自己这一身的绿军装……
正想着,高睿松开了手,引着母亲看向颜炎说:“娘,这是我战友,颜炎。”
高母一看,又激动了起来,扯过颜炎的手就说:“好俊的娃,好俊的娃……”一脸重复几次才又问:“有姑娘了没?”
颜炎又点不好意思,但听到高母最后个问题时,有意无意地瞥了眼高睿,笑嘻嘻地说:“阿姨,我有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