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城中一处普通的小院,老古的家,三间小屋,比邻居家要低短一些,也要旧一些。老古五十多岁,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这一群自己的“孩子”。要说是自己的孩子呢,除了两名捕快,古大和古二是自己亲生的以外,小吏张君海、小瘦子王达征、捕头杨宇、地痞头子苏兵都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要说不是自己的孩子呢,这四人都是孤儿,从小时起父母死于突厥人的抢掠之中。这四个孩子是吃在家饭长大的,但老古为人心善,虽然自己家中也不富裕,但是看孩子可怜,尽可能的给他们照顾,对他们帮助的最多。这四人又和古大古二年纪相仿,倒是从小玩得到一起。
张君海正咧着一张蛤蟆嘴哈哈大笑,手里拎着几斤猪头肉,说道:“今天收成好,足足收了三两银子,我割了肉,苏兵,你们呢,可曾打了酒?”苏兵正要说话,张君海向空中嗅了嗅,接着道:“嗯,不对啊,这是,这是,这是什么酒味,可比玉米黄香醇多了。”
王达征嘿嘿笑道:“海兄,你人长得这么简陋,鼻子倒是好使的很嘛!这还真不是玉米黄,你猜猜是什么酒?猜到了今儿个许你喝个够。”
张君海毫不在意,回道:“你倒是长的精致,就是忒精致了点,还没个猴儿大。”又仔细闻了闻,惊讶地道:“这,这,莫不是醉仙楼自己酿的醉仙酒?”
王达征直挑大拇指,苏兵哈哈大笑:“你这鼻子还真是灵,比大黄还厉害!”
大黄是老古家的狗,听到苏兵提到它,不由汪汪叫了两声。
张君海道:“你们今儿个捡到银子了?这酒可贵的很啊。说,今天你们到底赚了多少钱?”
其余几个都嘿嘿笑着看杨宇,杨宇面有得色,慢悠悠伸出两根手指。
张君海试探着问道:“二两银子?”
杨宇得意的说:“错,是二十两!一单生意就赚了二十两!”
张君海目瞪口呆:“唉呀我滴个天啊,这还有天理吗?我身为朝廷命官,天天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还没你们几个臭流氓、假捕头讹人来银子快!”原来杨宇这捕头竟是假的!
众人哈哈大笑,杨宇啐道:“呸,你个不入流的小吏,还朝廷命官,还起早贪黑。噢,不,还真是,又贪又黑!”
张君海道:“我可不管,今儿这酒啊,你们谁也别和我抢哈,我今晚要泡在酒坛子里!”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抱洒坛子。
众人边说笑打闹,边簇拥着老古进了屋里,就着炕头纷纷坐下,有倒酒的,有割肉的,有拿碗筷的,杨宇手巧,又做了两个小菜,不一会儿便大吃大喝起来。
老古坐在上首,喝了一口酒,咂着滋味,掏出烟袋来,装好烟叶,深吸一口,慈爱的看着他的这一群孩子。高兴之余也有些担心,说道:“我说你们几个啊,君海好歹托了亲戚的关系,在衙门里找了个差使,你们仨天天这么混在街上,也不是个事儿啊,要不,我再去找找黄驿丞?托他给你们活动活动?”
杨宇道:“别,古老爹你可别去,黄驿丞虽然和你原来一起当过兵,打过突厥人,可刚刚让古大古二作捕快已经很不容易了,再安排我们几个可安排不下。”
苏兵大口嚼着肉,又喝一口酒,嗡声说道:“老爹,你别瞎操心了,明年秋里我就去应征当兵!”
众人吃了一惊,王达征奇道:“大兵啊,虽说你名字里有个兵字,也不用真去当兵吧?你打架是把好手,上阵可不一样啊。”
苏兵道:“你们谁也别劝我,这几****想好了,奶奶的,老子汉子一条,在这街上混了快二十年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现在天下这么乱,拳头大才是道理。去年秋里突厥人来,咱几个不都被拉壮丁守城了吗,咱也见识过了,不就是打仗吗。”
苏兵又夹一块儿肉送到嘴里,接着说:”老爹也是当过兵的,教咱们的本事我可都练的好着呢,回头啊,说不定我也混个校尉当当!”
老古着吟吟的说:“嗯,好男儿志在四方,我看啊,苏兵是个当兵的料!好好干,回头当个将军。达征,你呢?”
王达征夹了块肉丢给大黄,说道:“我也有个想法,我要去考个功名,封候拜相!”
众人“切”声一片,丢给他一堆白眼。
王达征才笑道:“我呀,没啥大志向,琢磨着,攒点银子,多买点地,当个小地主,纳上几个小妾,有伺候我穿衣的,有伺候我吃饭的,没事拿个鸟笼上街溜鸟,见了漂亮的小娘子就调戏调戏。”
杨宇作夸张状说道:“我说达征啊,你这还叫没啥大志向!你这日子都快赶上李大财了!”
李大财是柳官居驿的第一财主,虽然柳官驿是战地,他的产业不太多,可极有钱,据说朝里有人,家里光马就有好近百匹,还养着鸽子,那可是稀罕玩意儿。
众人又是一通大笑,王达征毫不以为意,说道:”那他的日子也是一天一天过出来的,你们怎么知道我不能过上好日子?”
转头又问道:“杨宇,你呢?”
杨宇,一愣,是啊,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