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梓言泪流满面,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心里无比的苦涩。到了最后,就是抱着那个小姑娘一起哭。
两个孩子的哭声,很快把在门口乘凉的人吸引了过来,看到这一大一小抱在一块,哭的这么凄凉,大家也是一时无言。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纷纷问一旁的程佑泽。而程佑泽呢,只觉得自己心里像裂开了一般的,疼。
惜惜说让这个小姑娘不要怕,其实她也很怕吧。明明,她刚从死亡线上挣脱,正该亲人照顾安慰的时候,却被送到了这里。
这里没有人真正在乎她,为了一只鸡,就要打她。她反抗,却成了大家眼中的罪人。明明是一家人,大家却都当她不存在,对她比个陌生人还不如。
小女孩的家人听到孩子的哭声,听到大家议论纷纷,也有些后悔对孩子太严厉了。她的奶奶终于松口,她娘就哭着来把孩子领走了。
知道这孩子的事儿,大家也只能叹息,都是穷闹得。女孩也是自己身上的肉,哪里会舍得让她饿肚子。可现在正赶上旧粮吃完,新粮还没分下来,粮食肯定就不够吃了。
也有人劝那家人,孩子还小,饿出毛病来,还得花钱治,到时候更心疼。还有再怎么样,也不能把孩子扔出去,你们知道只是惩罚,孩子不知道,别再把孩子吓着。
最后,大家看着哭的快要昏过去的柳梓言,也都放软了语气。虽然说十二岁,在农村算是大孩子了,顶半个壮劳力。但她毕竟来自县城,在家里还当个孩子呢,做错了什么事,也是情有可原。
有人就说,咦,老程家的人呢,刚才不还在门口呢吧,这会儿怎么没见到人。
唉,刚才都端着碗回去了,这家人也是够心狠啊,人老三对他们可是不错。这些年没少往家里拿钱,要不他们能住的上新房,还给孙子娶媳妇。
可不是吗,可这程老太是出了名的偏心,重男轻女。她自己生的闺女都给扔出去呢,别说这孙女了,那简直就跟眼中刺差不多了。
是啊,别说罗家前些年还出了事,本来有个舅舅是当官的吧,还给发配了。那老三媳妇在程老太面前都说不起话,别说她生的闺女了,也就给佑泽一些面子。
那佑泽人家是高中生,不定什么时候就招工回城了,她还得指着这个孙子呢。他要一直回不去你再看,你没见这程家连佑泽的房间都没有。他要回不去城里,在咱村里结婚成家,你看吧,连他两个堂兄都比不上。
大家聊的不亦乐乎,丝毫不顾及当事人就在现场,那当事人能怎么样呢。
柳梓言哭的眼前发黑,意识都快陷入混沌,程佑泽呢,他也只能苦笑。听到妹妹声音虚弱的说着:“为什么要让我来这里,我宁愿就那样死掉,我不喜欢这里,我要回去,呜呜,我要回去。”
如果是清醒的时候,柳梓言怎么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跌份儿。但她现在几乎是半昏迷了,程佑泽都来不及心疼她说的话,感觉妹妹状态不对,扭头抱着她,就往回跑去。
如果有人跟着,就会发现,程佑泽的方向并不是大队上的卫生所,而是住着那些改造份子的牛棚。
不只是因为卫生所现在没人,就算有人,也不过是个赤脚医生,对妹妹的病情,是没有什么好方法的,他之前就去问过。
而他们村的改造分子中,有一个来自京都的老中医。说是老,也就四十多岁,来了村里有三四年,有时会偷摸的在林子里种些草药。
程佑泽还没下乡的时候,就认识这位老大夫,看到他给同行的老人开过药,知道他医术很不错。当然,村里也有其他人知道一点,所以老中医在村子里的待遇,比其他几个要好一些。
“徐伯,你快来看看我妹妹,她之前从二楼阳台上摔下来,摔倒了头,严重脑震荡。本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天哭的狠了,现在都快没意识了。”
程佑泽此时都有些发懵,他也知道,原因并不在那个小女孩,是妹妹自己心里藏了太多委屈。
可他不知道只是哭了一场,就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他怎么感觉自己,妹妹比最初接过来的时候,还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