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们这是去哪吗?”青玉扶额,脑袋还有些晕乎。醒来后吃的半碗蛋羹似乎在胃里蠢蠢欲动,想吐又吐不出来,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她坐在这行驶超慢的狭窄马车上,过了大半小时,帘布外的黯黑天色方才透亮。
这三老爷在搞什么鬼,一回来就仓促的带着家眷跑。
车上就坐着如意如安和她三人,她问话的对象当然是如意。
别看如意只有十二岁,比如安小一岁,口齿可比如安伶俐多了。
如意五官较突出,皮肤粗糙略暗一些,偏向新疆人的相貌,体型壮实,小小年纪,已显出少女曲线。
霍青玉醒来没多久,见到如意,以为这姑娘和自己这具身体的岁数一般大,后来才知晓,她只有十二岁。当时,心里暗自嘀咕了下;这如意发育的真好。
比之如意的健壮,如安就好比发育不全的小女孩,黑瘦黑瘦的,头发稀黄,眼小嘴厚。脸上最醒目的是她的鼻子,塌又宽,如意刻薄,给她起了个外号,塌鼻子。
比之如意如安明显的北方人特征,青玉这具身体的相貌体型倒是与她们南辕北辙,皮肤显白,四肢纤细,脸蛋小巧,杏眼小鼻,长相堪称秀美。
只要在人前,她潜意识的学着这具身体原主一贯作风,缩肩含胸,眼眸下垂,不敢与人对视的胆怯貌。
不管她是站着还是坐着,总给人感觉,她的后背一直是有点弯,一看就是唯唯诺诺的小家子样。
她这唯诺的小家子样,将她秀美的容颜打了对折,变得平庸无奇。
“老爷说要回家奔丧。”如意一改往日的活泼多话,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再不多言。
“谁死了?”霍青玉将这早想问的三个字含在嘴里吞回肚子,上下扫了如意一遍,难怪她觉得哪里不协调。
认识如意有半个月,她的头上总插带着绢花或是绑着鲜艳绸带等头饰,衣裙款式一向是具有民族特色,色彩不是红就是绿,今儿个倒是一改作风,和如安的装扮一样。梳了个简单的双丫髻,上身穿着蓝底碎花细布短袖对襟长上衣,下身配着条适于行走的黑色条纹小口裤,脚上套着靴子像是西藏牧羊人穿的包裤脚式样的厚底鞋。
回家奔丧啊,怪不得张府上下的人,人人腰间缠了根粗麻白条布。
话说三老爷的家不是在南朝京都,奔丧,奔谁的丧?
古代交通不发达,只有乘船坐马车驴车两大种类的交通工具。
从南到北,那得花多少时间到达目的地?
这个三老爷看是仓促的奔丧之举,细细推敲下来,却不然,很多方面有隙可察。
上马车之前,她暗地里四下瞄了一眼,十来辆马车中有四五辆平板马车,每辆马车上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箱笼和捆扎着堆一起的大包的物件。这可是了不得的奔丧,说是大搬家也不为过。
那些随行在马车两旁的丫鬟婆子,小厮长工,都是年轻力壮一类型,尤其是骑着健马守在马车外的几个强壮汉子,彪悍之气隐隐外泄。他们装扮简略,腰佩长剑或是宽刀等利器,不像是一般的仆人,倒像是当过兵或是武侠小说中的江湖人物。
天光大亮,马车外各种杂乱的声音响起,吱呀的车轮声,男女老幼的说话声,牛马骡等动物的叫鸣声,其中还有轻微的铁器碰撞声。
外面的声音太杂乱,马车恰好停了下来。
这马车造型以霍青玉的角度看来,十分的简陋,就是两个轮子一个板车加一个长方形盒子,三面木板,车尾那一面挂着一副厚重的竹帘子遮挡。
马车一顿,霍青玉不由伸出手,去掀车窗上那一块暗土色的粗帘布。
布帘刚掀开一角,即被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马车外的刘妈妈一掌打掉。
刘妈妈低喝的声音随之而来,“莫要妄动,一会官差若要查车,你们三人勿要大惊小叫。
“是”轻声回答刘妈妈话的是如安。
刘妈妈的话一出,车内的三人立即慌乱起来,个个端正了坐的姿态,一双眼睛紧盯着那一面透着一丝一丝微光的竹帘子看。
霍青玉不是紧张也不是慌乱,她是好奇。她来到这古色古香的朝代半个月,至今为止还未搞清现在到底是历史书上的那个朝代。
她周围人说话的口音,乡音偏重,但不陌生,与她上辈子听惯了的北京话相似五六分,所以在与人交流方面,她毫无压力。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排行最低贱,只富不贵。
马车停下,霍青玉才听清几句外面的人语声。
其中之一的声音,貌似她只听过一次,三老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