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不知道什么花开了,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氤氲,让人吸了后昏昏沉沉。
虽然心里是那样的紧张,然而衣衫不整的女子还是不知不觉的,靠在椅背上阖上了眼睛,仿佛是倦极而睡。
黎明渐渐到来,房间里的光线一分分的亮起来。
仿佛幽灵般的,白衣的女子从后面的花房里推门进了大堂,无声无息的走到桌子前,看着酣梦中的翠玉儿‐‐那个可怜女子的双眸紧闭,唇角也是紧抿着的,睡梦中依然带着孤注一掷的愤恨。
然而,她合拢的眼睑后面,眼珠子却在微微的转动,显然梦里梦见了什么东西。脸色复杂而激动,手指尖微微颤抖。
白螺手里抱来了一盆花,在一边看着,唇角忽然漾起了奇异的微笑。微微俯下身去,在翠玉儿的耳边梦呓般的轻轻说了几句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柔,仿佛也在梦呓。然而,睡梦中的人脸上的神色却随着她梦呓般的叙述而缓缓变化着……白螺笑了。她知道翠玉儿做了什么样的梦。
&ldo;啊!&rdo;在白螺微笑的时候,桌上沉睡的女子忽然间惊骇的醒来,猛的抬头,看见对面女子苍白的微笑的脸,仿佛看见了魔鬼似的,直跳起来,往门口奔去。
&ldo;你还要去做么?你以为李秀才不知道你抓药是干什么的吗?&rdo;
在翠玉儿奔到门边的时候,白螺冷冷的声音忽然在背后想起,令她一颤顿足。
&ldo;那种猥琐小人……如果张大膀子忽然暴死,你的把柄捏在他手上,你以为他会放过你么?你的日子,会比现在跟了张大膀子好过么?&rdo;
眼色冷漠地,苍白着脸、黑发如瀑的女子缓缓道,站在桌边,手里抱着一盆花。
翠玉儿的脚步仿佛被钉住了,挪动不得半寸。她想着什么,忽然再也忍受不住似的,掩面哭出了声来:&ldo;我受不了了!……我真的一天也受不了了!他简直是个畜生!&rdo;
&ldo;那么,你更不该为了一头畜生,陪上你自己的性命。&rdo;
语调更沉、更冷,白螺的脸隐在房中扶疏的枝叶里,有一种不真实的美:&ldo;何况……你听见那些人的闲话了么?如果你杀夫的事情败露了,说不定连崔二都会被连累。&rdo;
&ldo;怎么会?他是个好人‐‐根本不干他的事情啊!&rdo;抽噎着,翠玉儿仿佛吓了一跳,抬头问。
想起日间那些街坊的嘴脸,白螺清丽无双的脸上有厌恶的神色,抱着花盆,冷漠摇头:&ldo;人言可畏。你若不信,尽管试试好了……只是你拼着自己的命没关系,却莫要连累上旁的人。&rdo;
翠玉儿再度踌躇起来,低下头用手巾拭着泪,不说话。
&ldo;那么……你、你说怎么办好呢?&rdo;半晌,怯生生的,她抬头看着白衣少女,有些无助的问。然而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却有一种奇异的雀跃和激动‐‐为了方才小寐中那个梦,还有梦中不知道哪里传来的那几句低语。
&ldo;你心里知道的。&rdo;白螺微笑起来,眼角的坠泪痣盈盈。
她的微笑,带着说不出的魅惑和神秘。
外面的天光已经亮了,大概是醒了见不到妻子回家,张大膀子的叫骂声又在巷口爆开来,翠玉儿的脸色再度雪白,眼睛底蓦然闪过了决绝的冷光。
&ldo;这是一盆蓝罂粟‐‐请你买下。&rdo;
送客人出来,在廊下,白螺微笑着,将手中那盆花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