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容点头,一边讲,一边为夏音剥甜橙:“阴宣王夏玄云自恃与我们家同姓,有心把子辈往我这里推。夏洒尘是他最好的儿子,自然要放在最风光的地方。夏洒尘年少英才,喜欢上林权的女儿,一心一意地为林权做牛做马。”甜橙被剥开酸涩华丽的外衣,瓣瓣饱满的挺立在夏容手中,夏音看着甜橙被夏容修长的手指五马分尸,再一片一片地在白瓷盘中开出一朵花,也没听明白夏容在讲些什么。
夏容把瓷盘往夏音眼前一推:“林权老狐狸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虚虚实实、阴阴阳阳地作弄了夏洒尘好几回。夏洒尘便死心塌地的了。”夏容看着夏音优雅地吃甜橙,无奈地看看自己满是汁水的手:林权的手段夏洒尘平时未必看不清,只是爱令智昏罢了。
夏音心满意足吃完甜橙,见夏容对着自己的手发呆,连忙把自己的帕子丢过去,夏容缓缓地擦拭。
“这世上有情的人最好对付了。林权的女儿我有几分知道,每月必往问贪寺拜祭自己的母亲,你着人捉了她,必能收复夏洒尘。”夏音忙不迭地献计,“你若嫌阴宣太远,我还有个法子。我这里有她的几封书信,你送到夏家那小子手上,就说林归隐在我们手上,也不怕他不上当。”
夏容怔怔地擦完手:“阿姐对林权的这个女儿好似很了解。”
夏音笑了,大朵大朵的罂粟开在她的笑容里,夏容觉得自己的眼睛要被烧掉了。
“这是我本想为你选的妻子,阿容。”
夏容有些不敢置信,他以为夏音是不会让他娶妻的。他看着夏音说不出话来。
夏家的血脉传至夏容这一辈其实已经断了。现在的夏家有嫡出的夏音和庶出的夏盈,还有半个夏家人——养子夏容。
“我在你这里起誓过,今生今世,无妻无子。等你的孩子长大,我自然会把夏家全数归还。”夏容理清思路,脸上有些哀哀的,“夏音,我之前夺权,只是不想让夏盈得到夏家。如果是你的孩子,我怎么会……”夏容的声音更弱了:“若你还疑我……”
夏音怜悯地看着夏容:“阿容,在你心中我真的如此不近人情吗?我敢把夏家交给你,自然是信你。你孤身一人,我很心疼。”
你不心疼。还有,求你,求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还有,阿容。你那晚说的话,在我这里,不作数。”夏音轻轻地把白瓷盘往一推。瓷白晃眼,夏容觉得心被一千只蜜蜂扎着,很疼也很恶心。他恍惚想到这世间的一味人人避之的奇毒,名唤千蜂引。中了那样的毒,也该有如此之痛吧。
夏音站起来,恢复原本的笑意:“再晚些司徒南要过来,你先走吧。我把夏家交付给你,自然不会再要回来。林归隐是我为数不多看上的弟妹,你不愿抢夏洒尘的人,我便不再关心。”
夏容也慢慢地站了起来,神情虽不光风霁月,但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其他的,也请阿姐不必再关心了。”
夏音不答话,夏容便从密道离开了。
夏音对夏容向来强势,夏容从来顺多逆少。夏容这次忤逆让夏音不是很高兴,但夏容娶妻是关乎夏家未来的事,容不得夏容决定。思及,夏音懒懒地吩咐节儿把大齐的美人录拿来,再翻一次。
司徒南来的时候,正看见自家的小皇后对着画册发呆,自己进来了也不知道。于是上前去看,画上各色美人婷婷袅袅,晃花了司徒南的眼。他一下子环住夏音:“小醋坛子,要为朕选妃?”
夏音白了他一眼:“想得美。”挣开司徒南,往他前风华一站:“能配得上皇上君临天下的,也只有本宫的有凤来仪了吧。”
司徒南笑出声,翻了几页美人录,只觉得夏家的权势滔天,这养在深闺里的小姐还能如此详尽的探查到一切。一册之内只有两个人是做了标注的,一个是夏音亲自入局贬斥的林权之女林归隐,另一个是先帝宠臣庄嘉文之女庄露霜。暗暗留了心。
“怎么?你真要选?”夏音依偎过去,轻声问。
司徒南把夏音抱在怀中:“我早就选好了,不是吗?”
对。
想很早的一天里。月光下美人如雾,模模糊糊,他司徒南为了迷雾后的璀璨,立下誓言:“阿音若肯入宫,大齐后宫唯阿音一个皇后。”
而且,你一直做得很好。后宫再怎么宽广,你只有我一个,不曾招了其他的莺莺燕燕来迷人眼睛。夏音在司徒南的怀中甜蜜地想。
帝后腻歪着,又把话题往正事上去了。夏音念着司徒南的一心一意,不免想起传说要勾引司徒南的荟月。玩着司徒南的衣襟,漫不经心地提:“荟月可是真的引诱了你?”
司徒南摇头:“不是。”
“那你何必针对她?”在夏音的后宫里,敢明目张胆欺负她的人的人只有司徒南。
司徒南顿了半天,把夏音的脸扳向自己,姿势太拗,夏音觉得不太好受:“怎么了?”
“她太漂亮了。”司徒南认真的说。
哦~皇上,这个理由也太香艳了吧。
司徒南喜欢看着夏音的眼睛说话,夏音索性对着他的脸,坐在司徒南的腿上:“嗯,说说看。”
“阿音,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是个正常的皇帝。”司徒南认真的说,环着夏音的手紧了紧,“有时也会颓废地想为什么不能有别的女人呢?你不在身边,这样的想法就越强烈。这是我的错,但习惯地迁怒于别人。对不起,阿音。可我不想瞒你。”
饶是夏音见多识广,也不由感叹司徒南的直接直白直露。呦,皇帝陛下,你这不等于在说:媳妇,我屁股痒痒,你抽几鞭子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