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还未过完。
作为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的农家人来说,这又是一年忙碌的开始。
小麦地里的野草该拔的拔,追肥的追肥,翻地的翻地,为天气转暖后的播种做好准备,虽是乍暖还寒的季节,可各家地里的农家人却忙得热火朝天。
有那关系好的村民,也会趁着干累了活儿的休息空档,三三两两的抗着锄头聚集在地头边,男人们会抽根旱烟聊几句,女人们也会聚在一起喝点水休息的同时,顺便聊聊村子里最新的八卦。
而现如今,言家村最大的八卦,便是被言传根家驱逐出去的三儿媳以及一对双胞胎野种。
安国家的婆娘孙氏坐在锄头木杆上,神秘兮兮的指了指半山腰,满脸幸灾乐祸对身旁的妇人问道:“满仓家的,你说,山上那母子三人现如今还活着不?”
言桂云一听这充满恶意的问话,瞥了孙氏一眼,淡淡道:“若是不轻易出了院门,她们母子三人应该是安全的。”
孙氏眉头一挑,鄙夷道:“呵~短暂的安全有什么用?她们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出院门吧!光凭借李木匠和那吴寡妇送的那点接济,接济的了一时,却接济不了她们一辈子,我看啊,那厉氏若不早做打算,她们母子早晚落得被饿死了都没人收尸的下场。”
“……积点口德吧!你就不能盼着别人点好!”言桂云颇为无语劝说孙氏。
毕竟,抓贼要抓脏,捉奸要捉双。
那厉云杉的为人怎么样?
虽然村子里很多人都不清楚,但有一点村里人却很清楚,那就是厉云杉带来的60两巨款陪嫁银子,以及几十台家什的好处,那可都是被言家吃进去就没吐出来的。
单凭两个孩子长得不像言家老三就说是野种,呵呵~
还真有点强词夺理。
再说了,两孩子又黑又瘦小得像逃难的,而且五官也偏向厉云杉多一些,能看出来和言家几个白胖子长得相似才有鬼。
可这也不代表着女人生了娃,就一定要长得随了男方才不是野种。
言桂云觉得,言传根家十有八九是在无中生有,至于最终目的是什么,暂时她还猜不到…。
孙氏见言桂云没附和她的话,瘪了瘪嘴,大声嚷嚷振振有词反驳道:“她厉云杉都敢在未成亲前就找野男人生下两个小野种,我就算诅咒她了又怎么的?这种贱女人,就活该侵猪笼,骑木驴,点天灯以谢民愤。”
一道似笑非笑的突兀女声忽的响起。
“你是在说你吗?孙氏?”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木匠的婆娘周二妞。
孙氏闻声抬眼望去,顿时眼神一缩,眼底满是忌惮与惶恐,讪笑着扛起锄头就起身,颇具讨好的放软了语调:“哟~这不是周妹子嘛!今儿天气好,正是除草的好日子,咱们有时间再聊哈,我得赶紧去地里了,要不然今儿这块地可忙活不完。”
语毕!
还不等周二妞以及言桂云反应过来,便抗着锄头脚底抹油般的溜了。
“呸——”周二妞望着孙氏远去的狼狈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叫骂道:“明明她自个立身不正,还骑木驴?点天灯?侵猪笼?我看头一个就该把孙氏抓去。”
话说孙氏之所以对周二妞避之不及,完全是因为周二妞半年前,无意间撞破了孙氏和村里男人在草垛里偷腥的事儿,孙氏担心周二妞会把这事儿爆了出去,所以一直都是避着周二妞的,更加不敢去招惹周二妞。
言桂云和周二妞两人关系还不错,聊了几句后,便各回了各自的地里忙活去了。
正午时分。
周二妞家的闺女做好了饭,正拉开嗓子喊她回家吃饭,于是周二妞扛着锄头便往家走,在经过言传根家的地边时,刚好遇上王氏和余氏婆媳两人,这两人一看到周二妞,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翻着白眼,指桑骂槐着。
“真是些丧了良心的狗东西,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收留了他们一家子乞讨过来的,这才落户几年啊!刚把咱们言家村的地皮踩热,就明目张胆的给整个言家村人添堵……”王氏目光直直的望着周二妞道。
余氏也不甘示弱,狠狠瞪着周二妞,搀扶着婆婆阴阳怪气对周二妞道:“娘说的是……有些人啊……就是忘本,好赖不分,也只配同那会勾引男人的寡妇来往,小心哪一天帮着帮着,那寡妇就忘恩负义的勾搭走了她男人儿子的魂儿,到时候,她就算后悔也没用了。”
周二妞听到最后那几句挑拨之言,气得浑身直发抖,可她也不是个好欺负的,指桑骂槐这一招,她也会。
扛着锄头,扬起脖子,瞥了一眼迎面走来的婆媳两个,拔高了音量。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狗东西哟……一家子都是忘恩负义的吸血鬼,就知道压榨媳妇起家的窝囊废……”
周围陆续回家的村民,全都被周二妞拔高了音量的话给吸引了,一时间,好几个人都朝这边赶来,嘴里说着劝慰的话,实则眼底却闪烁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八卦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