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巨响。
被朱雀凤族奴役的近百散妖,冥冥中感受到妖眼的召唤,纷纷从主人的身边汇聚街头,一齐冲向正门。
势如溃堤洪水,锐不可当。
渐闻渐乱,开始有警戒的螺号隐约吹响,城头上簇簇围着弓箭手,向城墙下如雨瀑射,连天空中的巡逻鸟兽一并排成战斗状态,低低盘旋凌空,占据至高点。
正是时机。
四破搀扶着虫儿,趁所有人不备,朝更远处先跑了近千米距离,飞手甩出脖间的佛珠。
各个乌色的佛珠像抖散开来的雾团,迅速包围了二人的身躯,凝结成一个黑圆饱弹的球体,滚滚朝恶斗相反的方向脱离着。
山山水水一眼晃尽。
总算是有惊无险。
四破撤回身周漫漫无穷的丰弹之气,珠气如三千鸦雀翜翜归巢,最终幻做佛珠,宁静地躺在他粗粝无比的手心。
他看这串佛珠的眼神,总有些施施然的深切。
虫儿的呼吸微然急促,将四破的眼神猛地拉回现实中,为了提供妖眼召唤百妖的能量足够。
她的血液流失的太多,手腕间缠着的绷带饱饱浸润了艳红色,甚至隔着布眼朝外沁着。
察觉四破的表情纠结,虫儿勉强笑道“大师不必担忧,我从小做惯了血牛,只不过是近二年来一直被斩月宠得太好,才这般娇气羸弱。”
提起斩月,虫儿恨不能立刻奔回莲塚圣地去。
然而,斩月若是看见这手腕上的疤痕,一定要惩罚她的鲁莽,赶紧对四破道“虫儿恳请大师能不能不辞辛苦,替虫儿在附近捉一只散妖来?”
四破道“姑娘不必见外,洒家必然是有求必应的。只是散妖虽然散布在幽幽古国的四海八地,但是也并非随便就能寻来的。”
虫儿淡笑,将怀内画轴取出,“妖眼,最后请你再帮我寻一只小妖,我与你之间的纠葛,就算是结束了。”
慢手递于四破,叮嘱道“劳烦大师跟着这卷画轴走一遭,然后,只带着小妖回来就行。”
言下之意,她要遵守承诺,放妖眼自由。
四破冷眉虎目,口中也不多言,抄手取走画卷,准备去找小妖。
妖眼沉默多时,临别之前,反而从画轴中慢慢言道:“虫儿,我有预感,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到那个时候,你就再也威胁不到我了。”
“是吗?”虫儿忍住头脑间的晕眩,露出一抹凉飕飕的冷笑,“我很期待咱们的第二次重逢。”
“不过,请不要再随便寄生在我的脸上。”
算是话别,四破转身离去,虫儿强打起精神,在四下的草丛中寻找,最终觅见一株疗伤的草药,用嘴嚼成草泥,重新敷在腕伤处。
一个时辰后,四破拖着一头黑熊怪的尸身,从消失的地方一步步迈步走来。
虫儿缓了些精神,掏出怀里的炼妖塔,错手置在旷野中央,须臾变成一座小丘般的高塔。
现在,只有妖丹能帮助她尽快恢复元气了。
两人将黑熊怪的尸身丢入底层的塔炉内,红灼灼的艳光将虫儿灰白的脸色渲染出一层粉红的光泽,妖丹的香气渐渐散发而出,醉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