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竺微微低了低身子:“兰竺只是一介普通女子,并非传闻所言。承蒙盛安王爷的不嫌弃,已是兰竺的福分了。”谢谦挑眉,视线在她与商侑安之间扫过,“哦?是吗,本殿也是阁中常客,怎不得兰竺姑娘青睐?本殿差了哪倒是说说?”谢谦两袖微展,表情几分轻佻,好似只是随意问道,却是无形之中给人一丝压迫之感,仿佛这一秒的笑容在下一秒就会撕裂开来。闻及,兰竺也只是低头,神情柔和:“小女自知太子殿下乃金贵之躯,其容其才之常人不能宵及。”谢谦笑了,那双狭长的眸子点点冷意:“兰竺姑娘言语间,是认定了我这好大哥了?”盛京中,权贵们都会圈宠一些女子,随之伴身。他转向淡漠喝酒的商侑安,企图从那表皮之下看出两人之间一丝异常,可他偏偏不信,便拉过面前的女子,兰竺轻呼一声,跌落华贵之人的怀中,那红妆容颜上有了一丝慌张。兰竺知晓这是谢谦在试探,可真的在商侑安面前入了此番尴尬境地,她觉得有些不自在,不得不抬眼去瞧商侑安的脸色。商侑安放下手中酒盏,双眸之中并未见明显情绪:“太子殿下何不问问她呢,她若愿意,本王自是不会强留的。”对于商侑安不在乎的表情,谢谦有些意外,又转念,勾起兰竺的下颚,直视着她:“瞧吧兰竺姑娘,他不喜欢你,你不如跟了本殿,可好?”听到喜欢二字,兰竺不禁笑着反驳:“殿下哪里话,谈何喜欢不喜欢,自古情爱多痴嗔,兰竺才不愿意困之其中,尝那爱而不得的苦命滋味。随着太子殿下享荣华富贵,不比那要好得多?”谢谦大笑,勾过那张精致,眼里都是欣赏。可对视久了,那抹欣赏逐渐变了味道,谢谦收敛假笑,放开那张红颜:“这若是传出去了,我们两兄弟为了争个女人而敌对,还真不好听。”商侑安迎上那道变化莫测的视线,只是淡淡一笑,“何敢同太子殿下争,你若喜欢,拿去便是。”兰竺听着两人对话,神情落寞几分,却是依旧挂着笑,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闻及商侑安冷淡的话术,谢谦细微一挑,然然放手,结束了对他们的试探。“盛安王说笑了,哪有你不要的东西还要本殿收的?”谢谦放开那只细手,兰竺离开那个冰冷又恐惧的怀抱,随后退了下去。听了谢谦的话,商侑安也没有生气,从始至终表情都很平静,平静到谢谦找不到一个他的弱点。这让谢谦很生气。人,不可能没有弱点,没有他在意的。他站起来,手疾眼快把住了商侑安端盏的手腕,似要摸他脉象,商侑安冷眼扫过被人收力的那只手,不反抗,任由他锢着手腕。他偏头看向自家这个多疑的弟弟,说道:“我的身子如何,太子殿下还不清楚吗?”脉象弱而散,确实是气虚无力之象。谢谦冷冷放下他的手,倒是比他印象中还要弱,他居高临下地看向商侑安:“岁除之夜,你去哪里了?”终于是进入正题了。商侑安抬眸,对上谢谦不友善的眸子,轻笑一声:“太子殿下,我这般虚弱的身子,哪里还能去别的地方?”谢谦显然是不信的,他暗地打探,传商侑安岁除之夜,同沈家二小姐在马车上拉扯。“你同那沈家小姐的事。”商侑安将寒光扫去谢谦,随后又慵懒地斜靠于椅上,直视着谢谦:“太子殿下说清楚,是沈家哪位小姐?这二小姐嘛之前确实偶然见过一面,至于那大小姐,想必太子殿下比我熟。”提及一个意外出现的人,谢谦顿住了,他脸色稍显古怪,却是极力否认:“不认识,本殿何以会识得沈家庶女。”商侑安笑笑,不去反驳他的话,只是刹那间,眼里浮上严厉:“太子殿下还是多操心自己的事情吧,团圆之宴这种场合并不适合本王,能不相见的,就不要碰面,免得到时,怪让人恶心的。”明里暗里都在指那后宫之位,历往种种,他可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些账,他是迟早要算的。想及此,他好似浑身充满戾气,就连看谢谦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仇恨:“我的好弟弟,不要对别人的事情过分好奇,多珍惜珍惜你现在的日子吧。”这副兄长的口吻有些激怒了谢谦,他攥起位上之人的衣领,他是如何能处处说得这般轻松,他不相信,他商侑安就没有弱点?就没有令他所害怕的东西!谢谦勾嘴笑,放开他的衣领,他会去好好查查!待人走后,商侑安缓缓整理起衣领,李帜小心走进来,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只能递上一杯茶,想平息王爷的生气。只见商侑安抬头,眼中并未见怒意,只有满达眼底的慵懒。“王爷,这几日您真的不去早朝?”李帜小声问,今日就没去。“不去。”他喝了口茶,说得轻松极了。李帜犹豫半响,还是决定斗胆进言:“王爷,闻及太子殿下近日深得圣上欢心,在这个节骨眼上,王爷既不积极又不早朝,对王爷以后并不利。”这番话,确实是斗着胆子说的,李帜每次见太子殿下来找王爷麻烦,都十分心疼,王爷这样一个为人和善之人,却活得如此艰难坎坷。“本王从来都不是为了讨那人欢心。”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深知,谢康禛将他带进宫中,并不是徐伯的一句求情,一句故人,就能激发此人那少得可怜的同情心。他不过是谢康禛手里的一颗权衡牵制的棋子,什么父子重聚,不过都是笑话。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3-06-2321:11:24~2023-06-2823:3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4517873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036◎唐突的表白◎夜幕之落,进宫献舞的乐队已经回了百楚阁,只有那红衣女子还独坐西边长街,小酒馆中肆饮。一壶壶空瓶散倒在木桌上,淌出丝丝余酒,沿着桌缘,划至青石板上,无声无际。而那店小二也只是时不时的看了眼买醉的姑娘,并未劝阻,每日见多了这样为伤心事而来之人,也是见怪不怪了。兰竺晃着空酒罐,摸去一旁的桌上,在触及酒坛之际,被人拿走了,手上落了空,兰竺蹙起眉,喊着声店小二,欲要起身去拿酒。身后的白衣男子将一袋沉甸的银子抛于柜台,店小二明了,拿酒的手一顿,收了酒钱,低头收拾着酒馆的摊子。兰竺仰头,对上那多管闲事的人,“贺公子?”贺聿唯惊讶,她竟是能认出自己,还以为那日一见后,她已是忘记他了。他想扶起她,可兰竺却推开了他,独自起身,往街上走去。“兰竺姑娘醉了。”那把折扇横拦在她面前,望着那张惊艳绝美的脸庞,此刻的兰竺好似醉了几分,脸颊染上几分红晕,将那双往日含情秋水的眸子平添几分妖娆勾人,偏偏兰竺还不自知。她有些烦,对于这位贺公子的纠缠,她不想得罪,毕竟此人父亲在京城还是有几分威望的。多交个朋友,也好为殿下多一条路。她微微倾斜着身子,向他靠去,踮起脚,将纤细的手臂轻轻搭于男子肩膀处,那双妩媚秋水的视线望向他,没有说话。贺聿唯僵直了身子,他不自然地移开扇子,想后退一步,却又担心面前的女子会站不稳,只得微红了耳朵,杵在原地:“兰竺姑娘,你,你真的喝醉了。”不然依照那日百楚阁楼之面,她应是冷着一张脸,从他身边而过,而不是现在这样兰竺瞥过那赤红的耳朵,直视着贺聿唯,将手臂微微收环几分,便引得男子慌乱地向她踉跄靠近一步,两人距离更近了。“贺公子迟迟不肯离去,是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