菘蓝格格顿了一顿,看着她说:“四姐姐,我不知道该怎么讲。祖母说,不让我困在这一片天地里,可是姐姐,我自出生起,就是在这里长大,出生,我真的该走出去吗?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真的不知道,更加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你有心上人了吗?”顾倾城横了一目,紧紧地看着她,这深闺里的女人就这样,一旦春心动了,看上一个男人,八匹马也拉不走她。
依她看来,这个菘蓝格格不是不想走出去这片小天地,而是这片小天地里,有她放不开的人,她宁愿困在这里。
“我,我——也不是什么心上人,只是送了我一串红豆。”菘蓝格格低下了头。
顾倾城眨了眨眼,她看走眼了吗?还以为这些大家闺秀给关在深闺,发了霉都没人知道呢。
这丫头居然还会唱西厢记呀,私订终身都学会了。
“在这深闺里,女人一嫁人就没有价值了,就像我吧,一串红豆都没收到过,就成死鱼眼珠了。你这毛丫头居然还有人送红豆,还敢说不知道怎么选?唉,作姐姐的都羡幕了。”
顾倾城笑眯眯的扬了扬手帕:“说吧,是哪家少爷给你送的红豆呀?”
菘蓝格格明眸如水,脸蛋一红,想起了那个人,低下了头,呐呐地说:“他是高相爷的长子高子仲,说起来,我们也是青梅竹马,子仲哥哥温文儒雅,对我体贴入微。可是,可是,祖母说,我是不可能嫁进高家的。”
菘蓝格格自顾自的垂下了头,眼中有一丝迷茫。
顾倾城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喜欢他吗?”
菘蓝格格回过神来,低下头苦笑了一下,交缠着手帕:“他,他若只是个普通人,我离开了这里,也许还有机会。可他是高士奇的幼子,幼承庭训,必是要走仕途为官的。他对我很好,虽然说,他人很道学,不许我这样,又不许我那样,天天念着仕途,但我,我,还是放不下他……”
明白了!顾倾城抛了个白眼,又是一个崔莺莺与张生!
张生要的是仕途权贵,她要的是儿女情长。正是应了那一曲戏文,良奈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难怪,建宁长公主,要把菘蓝格格托付给她了,这个女孩子,是个明白人,只是被困了这院子里太久,太寂寞了,让一时的迷茫左右了理智。
谁还没年轻过呀,她当年不也是,太寂寞,才会给安舜颜那条狗咬了一口嘛。
菘蓝格格说不下去了,眼里含了泪珠,她真不知道怎么办,理智上她该听祖母的话离开,她的身份在这里摆着。
吴三桂的孙女,大清的子弟,只要心有仕途的谁敢与她有婚姻之约。
可是,她真是抛不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顾倾城挥着手中的小手绢,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为情所困的女孩子。
女人就是这样傻,总以为男人会为了她,放弃一切,其实呢,在男人心中,最早被放弃的永远是女人。
唉,不管怎么样,菘蓝格格的事情己是她的责任了,她就拉她一把吧。
顾倾城想了想,开口说:“菘蓝,我是这样想的,女人这一辈子所求的是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所以丢把刀子给他,让他在家人和你面前发证明,若不能娶到你,他不抹脖子,就挥刀自宫,证明他一生只有你一个的男人,那才是你的良配。作不到这一点的,他再甜言蜜语,也是流氓骗子,不值得你为他伤脑子。”
“啊——”菘蓝抬起头,怔住了,一时间完全没能理解她的话。
顾倾城一笑,“菘蓝,谁爱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的是什么。建宁长公主想要的,是你能真正的幸福,而不是你受出身所累,一辈子只能困在这府中,作一只金丝雀。这么说吧,对大清的闺秀们来说,也许政治联婚也会细水长流,但是你奶奶要我做的是,让你选你自己的路。”
菘蓝脸色迷茫,四儿的话太逆经判道了,她有些迷糊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选的是什么,又怎么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