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忙忙跟过来,查看情况,万分着急,就欲下水拖胤禛上来。
“四爷,顾四儿,己要死了,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没等他说完,胤禛却自己从水中冒出来,冷冷的吐了一个字:“滚!”
胤禛又一次潜入池中,一次又一次,浮出来,潜进去,一遍一遍,眼眸清冷,脸上一片清冷。
李卫叹息一声,别开眼,抬头仰首望月,明月中那迷离的阴影,是你吗?顾倾城,你可看到了,这样冷清的主子,却为了你一次次潜浮在水中流下的泪。这就你期待的结局?……
一年之后,正是京城大举之年,京城中各大客栈都是赶到京城应试的举子。
大清的科举,分为乡试,县试,府试,最后才是中了举的举子赶至京城,参加贡院统一的会试,及最后由康熙爷亲自主持的殿试,会试通过的分为一甲进士及第,头甲三人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人最多,赐同进士出身。虽说的是同,但与那落地也没有什么二样了。
所以举子们挤破了头,要挤进去的就一甲,哪怕是二甲也好。
深秋的紫禁城,落叶飘零,残花满径,深如海般的宫院内笼罩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氛。
在大举之年,却是走到哪里都是热闹,带着这气氛也是活跃了起来。京城最大的酒楼太白楼,更人声鼎沸,他们讨论的不是别的,却是江南的科举弊案。
谁能想到呢,这一个科举之年,居然在文士齐集的江南,爆出了科考舞弊,事情还是涉及了两江总督等一大批的朝廷要员。
“你们听说了没有?听说那考场考完后,匾额上的“贡院”两个字涂写成了“卖完”,还有一群考生竟将财神庙里的财神泥像抬到了夫子庙里,江宁城内万人空巷,老百姓们都上一街,围观去看考生们抬着财神爷游街呢,那场面可是人山人海,骂声都快成了滔滔江水了。”一个紫衣穿戴的举子,品着茶,凑过去,跟几个知交好友小声谈论着。
到底这是京城,虽说是各种流言盛行,还是不能在这公众场合大声讨论的,说得多了,是要吃牢饭的。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举子,身着白衣,白面书生的面相,摇头晃脑的说:“怎么没听说!我还听说,李煦抄录的一幅揭帖对联,上联是左丘明双目无珠,下联是赵子龙一身是胆。”
“什么?”另一位身着青衣的举子,似是惊呆了,左右看看了,确定没有人注意,这又凑过去,小声说:“他这可是大不敬呀。李煦是苏州织造,圣上的近臣,他不愧是万岁爷宠信的臣子,也就是他敢上这个对联了,这分明是在斥责,主考官左必蕃对科举舞弊视而不见,副主考赵晋胆大妄为,贪赃枉法呀!”
“我听说,这江南科考的主考官是左必蕃,是太子的门人,副考官赵晋是九爷的门生,这一件事,可是通着天呢。”紫衣举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端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
“可不是说嘛,江南那边现在己是闹翻了,我表弟就是参加的这一届举试,他也是亲自抬了财神像,到了夫子庙痛哭痛骂呢,这一件事”“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各位举子们,给在下一个面子!”太白楼的掌柜两簇小胡子,一双精明的鼠眼从楼下绕过来,拱着双手,一桌一桌地点头哈腰,赔着笑脸,说着同一句话。
“掌柜的,你也太小心了!这哪是国事,这可是我们举子之事,我们寒窗苦读十年,到头来,辛辛苦苦的努力,却到成了那些贪官们含中口中的真金白银了!这口气,怎么能咽下去!”窗户边上,一个举子眉清目秀,瘦削的身材,娇声娇气的拍着桌子。
“不错!这是我们天下举子之事。这一科,要不朝廷不能给个说法,我就去敲登闻鼓,定要这朝廷我们一个说法。”紫衣也来了胆气,扬着眉,跟着拍了一下桌子。
“是!是!我们都去!”旁边的两人也声援着,一脸的同仇敌忾,楼上楼下的仕子们,也纷纷响应,高喊了起来。
掌柜的苦着一张脸,连连摆手作揖,额角都流下了汗,这些举子们最是食古不化,读书读傻了,平日里评论时政还好,今日一涉及到这科举舞弊,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大有去孔夫子庙前撞柱血谏的架式。他就是一个生意人,可不想牵扯进这些事里呀。
坐在最靠街窗边,一个年轻人,举着茶杯放在唇边轻抿一口,脸庞清秀,举止有度,唇角勾起一道笑。
耳听着他们这些举子的说法,他敛下眼睫,没有跟着一起喊,扫了一圈太白楼中娇声娇气不平的举子们,放下手中茶杯,目光转向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