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在一旁看着有趣,眉眼含笑,真是太有趣了,这还哪是那个清静肃穆的公堂,倒像是菜市场了,为着一块姜葱蒜,能吵到祖宗辈上去,呵呵,人呀,还是活着好,活着,活着,总能看到这些青楼里瞧不到的趣事了——
胤禛仿似就没看到一样,端起一杯茶,淡定的抿了一口,指尖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完全无视着那边二个封疆大员己是吵破了头,眼见就是撸袖子动手了。
张鹏翮擦了擦额头的汗,到了这一步,看来也只能是他出面劝一劝了,正经的主审四爷不发话,赫寿显见是一幅罢身事外,更是恨不得,就让他们这么吵下去,最好是把事儿炒糊了才好,现在他这一个陪审能发话了,也不能不说一句呀。
张鹏翮站起身,拱了拱手,陪着笑脸对胤禛说:“四爷,今日天色己晚,各位大人也是审了一天了,不如先将一干相关人犯关压,容后详察后再处置。”
胤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依张大人之见,李奇又是如何处置?”
张鹏翮迟疑了一下,打眼看了一眼噶礼,开口说:“李奇诬陷朝廷重臣,罪不容赦,下官以为,应将他重镣收监,严加看管,等日后查出相关背后指使之人再作量刑处置。”
李奇在堂下大惊,连连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奴才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一言欺瞒,四爷,巡抚大人,求你为小人作主!您可是当堂允诺,只要小人实话实说,就不置小人的罪呀——”
李奇在叶巡抚门下多年,平日里仗势欺人的事儿也没少做,说本事也没有,但这眼力还是很好的,一眼就衡量出来,现在能救自己一条小命的就是胤禛和张伯行,这一会更是没命的磕头求饶。
“你住口!”张鹏翮一声令喝打断了他的话,板着脸说:“你一个刁民,居然妄想攀污两江总督,实是大逆不道,来人呀!把这个奴才拖下去,重监收押。本案今日审理,到此为止,退堂!”
张鹏翮一急之下,连着胤禛的话都不等了,直接宣布退堂。
下面的差役却是动也没动,只把眼睛看向胤禛,张鹏翮一怔之下,闹了个大红脸,这才惊觉着自己说过了头,连主审是胤禛都忘了。
“一切还由四爷发落。”
他恭敬的一恭手,低着头,偷偷的又是横了一眼噶礼,心里暗恨,都是这个噶礼不争气,三百两黄金而己,就把他给拖下水了,真是没出息,现在还连累了他。
顾倾城笑着扫了他一眼,曾静调查回来的消息说,这个张鹏翮与噶礼己是私下有默契,订了儿女亲家,虽说还未正式下聘,这结亲之事己是板上订钉了,看现在张鹏翮这个情势,也是骑虎难下,一来是受制于明珠与大阿哥,要把这个事儿置身事外,最好是暗中牵到太子一党上,二来逼于与噶礼的关系,他又不能不护短,不然噶礼事发,他这个亲家也是颜面无存。
呵呵,有这么双重关系在,左右受制,张鹏翮现在就像是夹在婆婆与媳妇之间受气的小男人,左右不讨好,他这条大鱼,还能翻出她的这张天罗地网吗?顾倾城低敛的眉,抿唇笑了。
胤禛厮慢条理的开口:“即然是张尚书的主意,那就依你所言吧,张尚书行事谨慎,最得皇上看重,又是户部尚书,这件案子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三百两黄金引发的,张尚书自然是心里最能算得清楚,看得明白的,总会给皇上一个公正的交待。”
听了胤禛的话,张鹏翮背脊就是一凉,眼中闪过惊慌失措,四爷这句话,可是他套住了,若是此案查不出个结果来,只怕他在圣上面前都不能交待,回头他就该发配宁古塔了。
张鹏翮给逼到这一个份上,也只能捏着鼻子先认了再说,他忙拱手行礼,“是,是。”
他心头怒火直烧着,三百两黄金!三百两黄金!这三百两黄金可是真贵了去了!连他这个吏部尚书都要点算不清!连着一辈子的清名都给葬送进去了!
一旁听了胤禛话的张伯行与噶礼,这时也都不吵不掐架了。
噶礼是松了一口气,横了一眼张伯行,放松的向着椅子后背一靠。
张伯行冷哼一声,心里的怒火更是向着脑门冲,驴脾气上来了,想也不想就说:“张尚书是户部尚书,这算盘子打得精,自然是能算清楚,这十五锭黄金的去向。我也不多说了,外面这次江南科举舞弊的主考官赵普可还露着锭呢,这天下的仕子都在那里看着他那被板子打出来黄白之物,张尚书划着盘算珠子,自己看着思量,十五锭黄金买一个光腚,到底是哪里出的纰漏!”
说完这一句,他悻悻然的一甩袖子,连着胤禛的面子都不给,板着脸,怒目下堂疾步而去。
张鹏翮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给堵在堂上,说不出话来,脸上像是火烧一样,火辣辣的,丢尽了脸。
胤禛站起身来,唇角含笑,淡淡的说:“张巡抚言辞真是实在,十五锭黄金买一个光腚,呵呵,这真是明码标价,货真价实,张尚书你不必介怀,你是圣上亲自指名,审理此案的当朝的一品大官,心里明白就行了。”
“四,四,四——”张鹏翮给说得脸上更是爆红,一时之间,也结巴了,呐呐的接不上话,眼瞧着四爷站起身,不着不急的踱着步子向着后堂走去。
顾倾城嘴角含笑,快走出去问,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状似是小声问着胤禛,却是让这堂上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爷,十五锭黄金买一个光腚,这可是太便宜了吧。这大清朝官员的腚就这么贱?”
“有买就有卖,你以为便宜吗?”胤禛沉住声,横了她一眼,顾倾城这话就是在这生事闹腾了吧。
“可不就是贱嘛,这就是贱人。还是张巡抚实在,对付这样的官员,就是得脱裤子,扒光腚,打板子,直把那黄金屎也打出来,让这天下的仕子们都瞧一瞧,这黄白之物到底是什么样,哈哈——”顾倾城在一旁接话,笑呵呵的直言直语,似有似无的回过身来,扫了一眼堂上己是呆若木鸡的几位朝廷大员,娇笑一声,跟着胤禛快步离开。
唉,这还是那一个字,贱呀!一品大员的腚,还不如她一个青楼女子的身子值钱,区区三百两黄金,就把腚卖了,啧,真够贱!
大堂上只剩下了三位主审官,张鹏翮顶着青白交错的脸,缓了半天神,这才压下心头的憋屈,强笑着说:“今日审案,案情已基本明确,李奇刚刚的胡言乱语,二位大人都不必介怀,天色也晚了,改日再审,再还总督大人一个公道。”
事到如今,他骑虎难下,还能如何。只就那一句,吃个苦莲子,自己知道了。
张鹏翮心里的怒火是一点没灭,胤禛与那个奴才的话那是直打到他脸上了,他这个户部尚书的面子,还不如那十五锭黄金买一个光腚呢!
赫寿笑呵呵的说,“不错,审了一天了,今晚二位大人早点休息,改日此案应会真相大白,还噶礼大人一个清白。”
噶礼正拱了手,缓下脸来,正要说二句场面话。
从堂外张伯行又走了回来,他刚刚一怒而去,刚走出十几步,又觉着自己不能就这么气走了,若是他不在,这桩案子那不就是便宜了噶礼了?这天下的仕子又该由谁去主持公道?
张伯行越想越是不妥,又急匆匆的赶回来,正好听到了顾倾城刚刚那一番话,心头大快,不悄的看了一眼噶礼,哼了一声:“本案还未水落石出,十五锭黄金到底是还买哪一个人的光腚?哼,本官誓要一查到底,给圣上一个交待!”